“让我去吧。”桑姝丹恳求他,祸斗也安慰地蹭了蹭她。
覃塘自然点头:“祸斗只对姑娘这样,连我都得不了他的好脸色。”他不再多问。
“谢谢。”
晌午前,涔沅让乌丰护送她又回到将军府里谢绝了将军,顺手给华良玉带了好一份新年贺礼,代陛下向她传了好消息,开春后西北驻军全体将士每月月俸从十石涨到了十一石,令她安心,这些钱全都是从这一年裁减冗余机构、抓捕贪官等公务中省出来的,陛下不喜,可大晟朝廷的领土,一分也不能拱手让给他人,这些可都要依仗基层将士们的血汗。
华良月正专心照顾一双儿女,明明没有做什么,却得了桑姝丹的千恩万谢,她有些过意不去。
“将军不必担忧我,涔沅待我有分寸,我也答应了姐姐,会活成个人样,倒是我才是扰了将军阖家团圆,不过我昨日所言,皆发自肺腑,将军乃我敬仰之人,木兰卫也是大晟无数女子心中向往之处,将军肩上重担实比千斤还要重,前路亦远,我无能照应在将军身侧,望将军善自珍重。”
言毕,她也不顾副将还在房中,给华良月行了跪伏的大礼。
按捺住想要去搀扶她的心境,华良月心中微微一动,她是武将,没空每日在朝堂之上跟那些奸猾的文臣斗嘴,涔沅本也是出外勤居多,玄冥司本就不是明面上的监察机构,它的职责本就该局限于为陛下在全国各处秘密行事,而不是搅入这京城浑水中,成为众矢之的。
朝中陛下缺得力的文官已久,尤其是御史台,在大理寺、玄冥司和刑部三大机构的夹击下,如今已是形同虚设,且陛下今年秋试便改革了科举,女子也可报选,但报名人数还不足十人,陛下勉强留了三位女官在宫中,但昨日听陛下说,几个月下来,用得都不顺手。
还不如桑姝丹呢,这孩子初看以为只有一副惊人长相,性子似乎愚钝了些,可昨日她在陛下面前宠辱不惊、今日又如此识大体,令华良月更加刮目相看,不管涔沅和这孩子有过怎样的瓜葛,华良玉心想,涔沅看上的人,果真是有她过人之处,或许是她想歪到了情爱之事上。
要是桑姝丹能为陛下效力就好了,不知晓涔沅是否也如此想,且再看一年,想到此,华良月对她的目光之中又多了几分期盼:“不能亲自教导你这样的好苗子,也是本将的憾事,既然你为我全军带来了涨俸禄的好事,又让我看清了那男人的伪善,我无他可赠,景云,去取两根金条和一袋银两来。”
“将军!我这就告退,无功不受禄,我还不配得到您如此厚待。”桑姝丹睁大眼眸,起身就要走,她从宫中嫁到崔府逃出来的时候分文未带,后来到了折风阁,她生涩地陪了几场酒,便顺手偷了几位公子的钱袋子,最后从四楼跳下之时,怀中只揣了几张五十两的“飞钱”,民间称作银票,还要去相应的官家指定的钱庄才能兑换,她身上确然是缺一些碎银子的。
“你敢走?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这是压岁钱,或是,你立个收据,日后还我便可。”华良月清淡三字,不怒自威的语气一下压制住桑姝丹。
这算哪门子事,不跟人家,还要拿走人家的钱财,桑姝丹羞愧地低下头,卑微到:“那我还是给将军立个字据。”
笔墨纸砚一字排开在桌上,华良月疑惑地盯着她:“你不是要写吗?”
提起笔,桑姝丹这才后悔起来,她挠了挠头:“将军,我不会写字,我只识得一些字。”
“哦?”这华良月是真的没料到,不会写字,也不怎么识字,说起话却能面面俱到,用词精准......真乃奇事。“那春试她或许是跟不上了,只能等到秋试了。”华良月提笔写下借据,亲手将那钱袋递到桑姝丹手里,对她不会写字这事儿未曾点评。
“春试?秋试?”桑姝丹按了指印,迷茫地看向将军。
“好好学,既然涔沅看中了你,我和陛下也会拭目以待。”华良月特地加上了“陛下”二字,听得桑姝丹心中一震,她跟涔沅之间的交易总是模糊不定,令她心中没底的,但华良月此言,却直接将涔沅定义成了看上她才华的惜才之人。
“......”若是将军知晓涔沅才对她做了什么,又对她说过什么,必然就不会这样说了,可她知道此间凶险还愿以身为饲,这是她选的路,她不会再回头:“谢将军,我愿不负将军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