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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风波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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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清被凉夜的风吹醒。

冷得钻骨。

她缩了缩身子,在帐内搜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多余的衣物。

无奈地看了看手中的被褥,还是作罢。

她穿着薄薄的单衣,出了帐。

李玚正烤着火,坐在她的帐前。

沈书清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肉香。

“醒了?”李玚注意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

沈书清轻轻地应了一声,在李玚身边坐下。

李玚腿上放了件水碧色的云锦斗篷,他抱起斗篷站起,温柔地盖在沈书清身上,帮她系好绑带。

沈书清想推手自己来,李玚淡淡地说:“别动。”

沈书清只好悻悻地放下手,眼神亮晶晶的:“你怎么会有这些衣裙斗篷,难不成李将军有怪癖?”

李玚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理了理衣袍坐下:“专门给你买的,小没良心,想着回了西京送给你。”

沈书清傻乐着,抓着斗篷的两边拢住前面的身子,整个缩成小小的一团:“可是我在西京,不以女装示人。你就不怕浪费?”

李玚安静地翻动架在火堆上的肉,时不时有火星子在空中跳舞,给深夜平添几分生趣。

“总有一天会穿的,每天装着男子身份,很累的。我那日在街上瞧见了,立刻就想到你了,想着你穿上应该会很好看,果然比我想得更美些。”他望着窜动的火苗,平静地说。

沈书清眼波潋滟,没有说话,往李玚身边挪了挪。

她想离他近些。

“烤的什么?”她从斗篷中伸出一只手,指了指。

李玚又翻了个面,闻了闻:“羊腿。想来你醒来会饿,正巧你来了。”

沈书清仰头看了眼天色,疑惑道:“几更了?”

“子时了。”李玚举起羊腿,撕了一小块尝了下,送到沈书清面前。

“小心烫。”他叮嘱了一句。

沈书清缩回手,看着树杈子上的羊腿,手足无措。

李玚瞧出她的窘迫,笑道:“这样吧,我拿着,你就自己撕着吃。”

沈书清瞪圆了眼睛,问他:“你手不会酸吗?”

李玚摇摇头,轻松道:“沙场之人,常年舞刀舞枪,这不算什么。”

“也对。我总是记得你是宫中尊享富贵的三殿下,忘记了你还是个将军。”沈书清顺着李玚刚刚撕开的裂口,扯下一片羊肉。

没有膻味,肉质丝滑,嚼起来也不费劲。

沈书清兴致盎然地吃着肉,觉得身子暖和了不少,“你吃吗?”

李玚手肘隔在膝盖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不了,你吃,我用过晚膳了。”

沈书清突然放下羊肉,盯着李玚淡泊如水的眼眸问:“将军,你事事为我考虑,累不累?”

李玚笑着摆摆头,笑里藏着轻狂张扬,话中却无比恳切:“我乐意想。”

“行吧。”沈书清埋下头,又自顾自吃起来。

“阿晗。”李玚唤她。

“嗯?”

“你抬头。”

沈书清仰起脖子,目光流连。

正如李玚信中所写,星斗悬空,如西京万家灯火。

黑夜是洒脱的泼墨,散落的星河是无意间打碎的陶瓷,点缀其上。

她尝试数了数星星,发现根本数不过来。从远方天地归一的地平线起,至直抵天际的苍山,每一个角落都有星辰的踪迹。

沈书清为之震撼。

“与君共赏之。”李玚说道。

沈书清抿着唇,脚刨着底下的沙土:“阿浔,你很喜欢伽兰关。”

李玚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沈书清刨了个坑,又填回去:“你在伽兰关,看景的眼神,待人的神情,和在西京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沈书清托着脸,静静地注视着火堆:“在西京时,你要自持身份,不能行差踏错,不能逾矩随心。但是在这里,你自在,明朗,心随风动,无拘无束。”

李玚听言,没有接话,而是问了句:“还吃吗?”

沈书清摇摇头。

李玚轻轻地放下羊腿,扇了扇火,烧得更旺些。

“会不会有些浪费?”沈书清问。毕竟是在军营里,所用皆不容易。

李玚温和地笑着,眼底闪过一丝悲怆,“这是将士们专门留给你的。”

“你们吃了全羊宴?”沈书清错愕,顿时清醒。

李玚没有否认,依着火堆搓手。

轻松明快一扫无余,沈书清的心一下变得沉重。

全羊宴。

只有临出征,战外敌,军中才会行全羊宴,以震军风,壮军心,图大捷。

在她昏睡的短短几个时辰,长西军的命数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怪她总觉得今夜,李玚兴致不高,所问所答都略略几语。她还以为是太冷了,他不愿多开口。

如果是今日她同李玚讲了一番话,让他改变了决定,从而改变了整个长西军的生死,她会自责。

“什么时候出发?”她还是问了出来。

李玚眼眸深沉,不敢看她:“三日后。”

“好。”沈书清不知怎么安慰,手不浸捏紧了斗篷。

她试图让气氛松快些,说道:“我也可以上战场。我师从义父,你还没见过我的厉害呢。”

李玚笑了笑,正视前方:“我知道你很厉害。可你上战场,我会分心,而且也没有让你上战场的道理。”

沈书清知道他没心思说这些,遂闭上了嘴。

李玚目色遥望西边,乌蒙壮兵驻扎之地,“阿晗,在今夜前,我还不惧担心。可当我看着将士们的眼睛,我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

“我很害怕。”他说道。

沈书清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额发,细声道:“李将军数次出征乌蒙,从无败绩。”

李玚苦笑着摇头,仍沉着声:“这次不一样。勘探的探子来报,乌蒙此次,势如破竹,派的都是最精壮的兵,堪有决一死战之势。”

“我怕一切葬送,救不了长西军,救不了伽兰关,救不了西京。”他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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