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默默地看着李玚,看着他在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攀爬,又不断下坠,如此往复拉扯。
他终究跨不过去。
傅深起身,轻拍着李玚的肩说道:“我看见她,也总是会想起阿晗,想起我们曾经的日子,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静默良久,李玚终于深深开口道:“傅深,相信我,我能控制住我自己。”
傅深沉默着,意味不明地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
后巷出事,新寺又刚刚筹建,工部一下子多了一堆公事,沈书清和钱斯源夜以继日地守在官署,
事关民生,陛下对后巷房屋倒塌之事格外重视,新寺之事稍稍滞后。渐渐入夏,后巷尘土飞扬,沈书清背上热汗滑落,实在是有些难捱。
她感觉有些头晕,想找个地方歇息下。
她注意到了临近那处完好的房子,上次李玚出现的地方。
她走至门前,轻轻一推,腐木之气扑面而来。
她不由地皱了皱眉,用衣袖遮住鼻子,顶着扬尘,忍着腐臭的味道走了进去。
房内闷热潮湿,灰尘飘扬,日光被折成一段一段,如刺眼的棱镜,晃得人真不开眼。
沈书清另一只手虚挡在眼前,起身朝前走去。这房子不似寻常人家居住的样子,屋内家具陈设一应未有,倒有点像库房。
空中扬尘过多,沈书清被熏糊了眼,难受地蹲下。睁眼时,她发现地上的灰尘却排列有致。
粗粗堆积的灰尘呈四方的格子排列,中间铺了些细尘。沈书清瞧了瞧大小,大致能陈列十几个箱子。
她猜的没错,这里是库房。粗尘未全部覆盖,中间的物什应该是最近刚刚搬走。
她隐隐觉得,李玚出现在这里不是意外,而郭长规的意外离开,和这里也脱不了干系。
若是这几日才搬走这些东西,那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这里最近房子坍塌,屋子的主人怕藏在这里的东西陷入危险才搬走的吗?如此说来,那倒塌之事岂不是脱不开人为的嫌疑。
她身子往里探去,渴望找到更多线索。一个不留神,头顶撞到了墙壁上,撞得生疼。
她揉了揉脑袋,顺着墙壁向上望去,墙上痕迹斑驳,瞧着这印子,这箱子怕是有好几层。
这是藏了什么劳什子,如此隐蔽。她暗叹道,四处搜寻了一下屋内,发现没有其他,便屈身退至门口,将门轻轻合上了。
钱斯源见她灰头土脸地回来,调侃着:“小沈大人这是偷懒偷去哪里了?”
沈书清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自己的脸,发觉脸上蒙了尘,满手污垢。
她悻悻笑道:“让钱大人笑话了。我见隔壁有座房子空着,就进去坐了坐。没想到里面竟无人打理,脏乱得很。”
听及沈书清去了那间屋子,钱斯源的眼神微微变了变,顺着向那房子望去,却还是一脸淡定地问道:“既如此,怎么在里面待这么久?”
“里面纵然杂乱,好歹也能遮阳。”沈书清含糊答道。
钱斯源点点头,未有他言:“这几日辛苦小沈大人了。”
“钱大人也是一样。”沈书清应道。
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人,脸颊通红,汗珠层层,断断续续道:“二位大人,新寺那边好像出了事,有人偷了新寺用的木料。”
钱斯源递了帕巾给报信的人,冷静问着:“你是如何得知木料被窃?”
那人接过帕巾,喘着气:“木匠师傅刚清点了木料,别的都没丢,偏偏这金贵的楠木丢了好几块。木匠师傅赶紧派我来告知二位大人,这楠木值钱,可不能再出事了。”
沈书清站在一旁,分析道:“只怕是有人见这几日工部全在后巷忙着修葺,新寺守卫松懈,无人看管,才有着胆子偷工部的木材。”
她紧紧问道:“你们可有声张?”
那人用力地摇摇头,如实说道:“木匠师傅发现不对就让我来后巷请二位大人定夺,旁人还不知晓此事。”
“那你可记住了,回去后什么都不要说,就当做无事发生,木匠师傅问你,你便答二位大人心中已有定数,让他大可放心。”沈书清盯着那人,快快说着。
那人连声应下,赶回新寺了。
钱斯源浅浅笑着,好奇地问道:“小沈大人可是有什么妙计?”
沈书清狡黠笑着,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不知道钱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一计,叫做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