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清哀怨地抬头,瞪着李玚:“麻烦殿下了。”
她急匆匆地走到傅深身边,询问道:“可是有结果了?”
傅深点了点头,领着她走到一个木匣面前,里面蝼蚁遍布,四处乱爬。沈书清头皮发麻,感觉身上像是被一针一针刺挠着,浑身难受。
傅深指着这些蝼蚁,开口道:“这是刚才在墙角处发现的。此蚁唤做噬蚁,食木为生,一棵古树都能被其饲空,更别提这屋子了。”
沈书清静静地盯着匣子内窜动的噬蚁,问道:“这些人家住在这里这么久,为何这噬蚁只食这些屋子,其余人家怎会相安无事?”
一旁工部的木匠说道:“这排人家木质特殊,是噬蚁最爱的桐木,才会引来如此多的噬蚁。”
“那意思是,此事是天灾,罪魁祸首便是这噬蚁?”她看着木匠,定定说道。
木匠没有犹豫,拱手回道:“大人可以如此认为。”
沈书清没有接话,她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这西街向来安定,从未听过有哪户人家出现了噬蚁。就算有,朝夕之间凭空生出如此多的噬蚁,也很难不让人起疑。不过若像木匠所言,这几处为桐木,吸引来这么多的噬蚁,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后方传来阵阵争吵,大理寺的人拼命拦着,傅深和沈书清听到动静,起身前去察看。
那群人在地上撒泼打滚,无赖地躺在地上,为首的那个人嘴里嚎叫道:“快把你们主事的叫来,好端端的房子变成这个样子,我去找谁说理去。”说完,他又咿咿呀呀地高声叫道,吸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沈书清只觉得头疼,怕是房子的住户们知晓了此事,趴在地上闹事呢。
傅深让大理寺的人把人都扶起,好言相劝道:“各位,大理寺已经查明,房子倒塌皆是因为这匣子中的噬蚁,大家可以安心。”
为首的男人哪里肯善罢甘休,他铁了心地要一个说法,继续撒泼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知道欺负人,多读了点书就以为能骗过我们。什么噬蚁还是别的蚁,我只知道自己的房子没了,好好的房子平白无故塌成这副模样,谁来给我们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激起了不少民愤。百姓生活本就不易,为首男人的这些话更是直戳不少民众的心,周遭轰乱一片,众人纷纷附和道,七嘴八舌。
大理寺的人一拦再拦,奈何不住人潮拥挤,几次都差点被冲破,露出溃口。
沈书清见场面轰动,大声说道:“我明白各位无家可归的悲痛,噬蚁之事并非我们凭空捏造,事实证据都摆在眼前,还望大家不要冲动,我们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场上终是安静了些,有些人不敢再妄动。
为首的男人似是听不懂沈书清的意思,破口大骂:“谁知道这蚂蚁是不是你们抓来骗老子的。老子住得好好的,出去一趟回来家没了。我不管,今天你们这些当官的必须给老子一个说法!”
沈书清四处张望着,始终不见郭长规的身影。此等大事发生,户部不在,难以收场。
男人似乎看出了沈书清的窘迫,高喝道:“看来连大官都没来,还说会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看简直是在放屁!连管事的都没有,你们就会说些好听话来糊弄我们!出事了只会说些空话,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的,让你们能管事的来!”
无赖应是瞧在场的都是些年岁不大的官,想着好欺负,作威作福了起来。他的一通话,便让周围人觉得这些官都不可靠,更是格外叫嚣。
见言语不成威效,有人直接从地上捡起石头沙土,朝着沈书清的方向扔来。其余人跟着效仿,直接抓起什么就往中间扔,不管不顾。
出手之人动作太快,加之沈书清根本未注意,等她发现石块已在空中飞旋时,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她侧过身,紧紧闭上眼,抬起手肘护在额前,心中祈求石块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石子虽未落在身上,可她却感到身前被人影笼罩,完全挡在她身前。她陡然睁眼,李玚挺拔的身姿鹤然立于眼前,稳如泰山。
石块似是砸到了他的肩膀,他痛苦地闷哼一声,面目狰狞。
“殿下!”沈书清扶住李玚,担心地看着他。
李玚挣脱开沈书清的手,朝一旁走去,未曾看她一眼。
再如此任人胡闹,只怕事情无法收场。傅深提着嗓子,高喊道:“大理寺在此,休得胡来!这里是西京,天子脚下也有人敢犯法吗!若再有人趁机闹事,大理寺有权对其施以杖刑!”
闻言,众人纷纷噤声,不敢乱动。
“房屋的事情,户部自会解决,你们无需多虑,闹事更是不必,户部不会让你们无处可去。”郭长规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民众身后,雄浑有力地开口说道。
他漫步至沈书清身旁,自惭道:“刚有急事,来晚了。”
沈书清温和笑着,摇摇头:“郭大人能来就好。”
郭长规扭头,对着眼前众人说道:“此事,无需再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