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震荡间,震动顺着墙壁一路往外扩散。从楼梯口往里面,通道的墙壁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个凹面。
同时响起的,还有硬物砸在地上的“咣当”声。
似乎被回弹回来的力冲击得重心不稳,那道人影晃了几下,头直直地往下栽去,“噗通”一声,直接坠入了阴影中。
巨响的余波还在空中传递。
孙闻闻手腕轻轻一甩,其貌不扬的灰色短棍在瞬息间从头、尾各延伸出一节,拼合到一起成了一根和他人差不多高的长棍。
棍尾抵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一听便知重量不轻。
琥珀色的瞳孔逐渐锁紧,孙闻闻眯眼盯着人影倒下去的方向,眼中渐渐生出了疑惑。
楼上又传来了脚步声,步子轻,落脚急促,应当是王姐。
“啪嗒!”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孙闻闻晃了一下眼。
王姐从楼梯上探出头:“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这时,盛清风已经快一步往过道内走去了,他蹲在墙边中,往倒下人影的位置伸出了手。
孙闻闻扫了眼楼道,心里有了猜测,便道:“没事...是盛清风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王姐困惑不解,“他摔了?在哪里摔的,训练室还是研究室?摔哪儿了能发出这么大响声?”
“......”
“等会儿,你们俩大半夜来训练?!不是告诉你们要劳逸结合了吗?”王姐又往下迈了几个台阶。
“...我们也没...”孙闻闻被念得有些晕乎,眼看着王姐就要走下来,大脑一片空白,转着棍子横着往身前一放。
长棍堵在楼梯上,王姐一抬眼,表情更疑惑了。
好在,盛清风及时开口了。
“闻闻,没事,让王姐下来吧。”
即便是在灯光下,他灰色的眼睛也亮得惊人,一抹黑色从弯起的手臂中露了出来。
孙闻闻将棍子收回。
王姐意识到情况不对,她打量着两人的神色,脚下更加谨慎了。
这些谨慎,在她走近通道,看到躺在臂弯的瘦小身影时,则全部化为了惊慌。
“小风!!!”
负一楼的空间是用高密度的新型合金打造的,除了能抵抗能源伤害,还能自我修复。
当初为的是在训练和研究时能方便一点,不用时不时维修。
可没想到竟然还有防贼的功能,防的还是家贼。
研究室门旁边凹下的大坑基本复原,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击打印。
凌晨三点,别墅内灯火通明。
王姐坐在沙发上,弓着腰,脸埋在了掌心。
孙闻闻和盛清风坐在一旁,面色沉重。
在空气都停滞的凝重氛围中,楼梯上终于出现了脚步声。
三人同时看去。
眼下一片青黑的范米解开口罩,道:“人没事,就是两条胳膊全断了,已经给他敷了膏药,不出意外应该明天就接上了。”
王姐愣怔地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唇不住的地颤抖着,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眼眶先红了。
“王姐,您先去看看。等膏药干了,就可以抱回房间了。”
“诶,诶,好,好的。”王姐连声应着,起身的时候腿软了一下,又忙扶着椅背撑住了。
“您慢点。”
王姐哽咽点着头,踏着虚浮的脚步,在三人的视线中消失在楼梯后。
范米长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纸袋丢到桌上,他摘下眼镜,整个人往沙发上倒。
“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声音里带着崩溃。
他一整天都在外面跑,十二点才到家,又磨蹭了一会儿,一个小时前刚睡下。
盛清风简单讲了一下来龙去脉。
……
“根据我们在临门山村查到的资料来看,水云草或许跟人体实验有关。但水云草的来历却尚未查清。”
“况且,他们种植水云草应当有一些时间了。”
“怎么这么复杂…”范米抱怨着,打了个哈欠:“从小风的状态来看,最直观的一点,就是成瘾性。”
他躺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暖黄色的灯光被眼中的水汽晕出了一个个光圈。
和研究室的比起来,客厅的灯会更暖一些。
研究室,在他们这儿也算半个医疗室。
自小风清醒之后,两只眼睛便自动定位到了纸袋的方向,顾不得自己骨折的双臂就要去拿,不管怎么阻拦都拦不住。
最后范米逼不得已,只好先将他绑在床上,可即便是这样,直到因药昏睡前,他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
那眼神里,渴求不多,喜爱更是少得可怜,更多的反而是冷漠。
那一刻,范米便清楚,这绝对不是小风自主意识下做出的举动。
“可问题是,范米扭动着从裤子口袋里扯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在空中晃晃。
盛清风倚靠在沙发上动也没动,眼神里满满的嫌弃。
孙闻闻伸手接过。
“还是闻闻好。”范米笑闹了一句,又严肃道:“从这个糖里,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常成分。”
客厅内因这句话安静了一瞬。
范米侧头去看孙闻闻:“水云草是什么味道?”
孙闻闻从皱巴巴的报告中抬起头来,思索了一番,道:“雪和植物的混合,但又多了一点肉味。”
盛清风:“什么样的肉味?”
孙闻闻:“…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