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掌摊开,积蓄在掌心的一小滩水便溢了出来。
温热的水珠顺着指节滑下,穿过宽松的衣袖毫无障碍地跑到了手肘,将本就沾着湿意的布料弄得更加湿濡。
孙闻闻晃了晃手腕,躺在掌心的物体跟着骨碌碌地转,差点从侧面直接滚了下去。
孙闻闻一惊,眼疾手快地将左手合了上来。
物体在掌心绕了个八字,这才乖乖地停了下来。
呼。孙闻闻松了口气。
脏兮兮的手掌上赫然躺着一个核桃般大小的球。
冷意顺着球体传递到掌心,期间不断有水珠滑下,外表光滑透明,隐隐能瞧见中心的一团白色的、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不明物体。
这是一颗冰球。
是孙闻闻在峡谷时突然抓到的。
不过,比起说是他抓到的,孙闻闻隐隐觉得用‘冰球突然滚到自己手心里’来形容才更恰当。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球已经在手里攥着了。
若不是被绳子绑着,孙闻闻差点直接把它扔了出去。
而且刚入手时可比现在大多了,正好卡在了能用手掌包住的大小。但凡再大一点,这个冰球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他手里了。
他从山上下来的时间比预想中的长了许多,加上一直将冰球在手里握着,
孙闻闻捏起冰球凑在眼边看,白色物体外的冰层只剩下几毫米了。
他没有丝毫迟疑。
捏住冰球的两指一松,冰凉的触感贴到掌心,五指紧跟着收紧——
“咔嚓!”
碎冰混着水落了满手,一个质感粗糙的东西很轻地碰了下手掌。
孙闻闻将手再次摊开,视线在掌心中停留了几秒,才从碎冰底下拎出了一块湿哒哒的纸片来。
纸片只有拇指大小,摸上去很厚,但彻底吸饱了水。
两指一捏,两三滴水珠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孙闻闻迟疑着将纸片展开成了细细长的一条。他盯着字条,微微瞪圆了眼睛。
上面的字意外没有被水化开,字迹笔画行云流水、圆劲流美:
【来峡谷——盛】
‘盛’字的最后一笔划破了纸张,孙闻闻捏着纸条来回读了两三遍,
他大概可能也应该...只认识了一个姓盛的吧......
琥珀色的眼睛一下一下眨着,孙闻闻垂眸,指尖将‘盛’字遮住又拿开,他又低声读了一遍,捏着纸条的手来回摩挲。
不过,刚蹭了一下,纸条表面就浮出了几颗碎屑,连字迹都被揉糊了一些。
到底是刚浸过水,可经不起这一遭。
孙闻闻立刻挪开了手指,纸条躺在掌心,轻飘飘软绵绵,好像一阵风来都能给他吹散。
他捧着纸条,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可下一秒,孙闻闻又将手掌缩成了拳头。
“嘭!”
门板被敲得一震,“喂!好了没有!”
带着不耐的喊声从门后传来,不过声音虽暴躁,但门把手却没有被拧动的迹象。
孙闻闻:“马上。”
“嘭!”门又震了一下。
门外的气息逐渐离开,孙闻闻小心地将纸条放到了离他最近的床铺上,用枕头小心地压住。
黑色的背包被拎到桌上,重得让本就不稳的木桌晃了三晃。
拉开拉链,一眼便瞧见了放在衣物上面的两瓶营养液。
深咖色的液体在瓶中流动,光看一眼仿佛就闻到浓郁甜腻的巧克力的味道。
“咕——”肚子十分应景地叫了一声,孙闻闻眉梢微扬,立刻便拿了一瓶出来。
一口气下去了半瓶,直到巧克力的味道糊住了嗓子,孙闻闻才舍得停手。
滚滚热意从体内往外扩散,“叮咚”一声,淡黄色的光幕拉扯回原来的大小在眼前出现。
脑海里,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早上好,宿主。】
早上好。
孙闻闻常年冰冻的脸上少见地有了松动。
像沉积百年的冰雪突然松动,雪块掉落间,露出底下一朵粉红色的梅花,即便只有寥寥一簇,但伴随着空气里清甜的花香,也足够让过路的旅人流连忘返。
终于都回来了。
心脏沉甸甸的,坠得眼眶酸胀,头脑发晕,他这才恍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此时,不远处的寸头的气息倒成了一剂有力的清醒剂,提醒着孙闻闻:这里还不安全。
他加快了收拾东西的脚步。
背包里的东西不少反多,多了一件黑色毛衣一件皮衣外套和一条工装裤。
前两件,孙闻闻依稀记得曾在盛清风的身上看见过。
他比盛清风矮了一个头,肩膀也没他宽。
在盛清风身上是紧身毛衣,由孙闻闻穿起来宽松得还能装下一个人;皮衣外套也是一样的境况。
不过,工装裤倒是神奇的非常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