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居然会飞!
只见小飞狐鼻尖耸动,似是确认这里再无人的气息后,后脚一蹬,飞箭般地砸进正狞笑着的林继怀里。
林继恶趣味地揪着飞狐毛茸茸的小耳朵,看它瞪着虚空惶恐挣扎。
反正也抓到了,匿神丹也没用了,林继正要出声吓它,忽然将头侧向一旁,遥望着城门处。
快速将飞鼠收进一个空着的乾坤袋,还来不及出声,方才那熟悉的气息已至身前。
谢云崖竟然受伤了!
这里竟有东西能伤得了他!
林继先是震惊,随即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怒意,他死死盯着那人颈间正逐渐愈合的伤口。
谢云崖又进一步,身体几乎贴了上来,冷若冰霜的脸放大在眼前。
这次秘境在无尽海上,谢云崖带着个拖油瓶非常烦躁,且周围半个鬼影都没,便卸下了化形,用的是自己的脸。
林继乌黑眼睫极轻极缓地一眨,随即颤动不已,他猛地后退,避开差点碰上他下巴的人,胸口万鼓齐擂。
完全没注意到系统在识海中哼笑了两声。
他有些怔忡,方才自他脖颈擦过的……是谢云崖的呼吸吗?他喉结滚动,不自在地看向那人。
此时后知后觉过来,是自己用了匿神丹,谢云崖此刻既看不见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才会无意间离他如此之近。
复又想到这是头一次在这人面前占据“优势”,他生出股诡异的满足感,心鼓敲得更猛了。
一双眼睛不受控地贴在谢云崖身上,目光不再如往常那般知分寸,放肆地将人从头发丝往下一寸寸扫了个遍……
直至谢云崖嘴角陡然溢出的一缕血色,将林继的理智唤回。
显然谢云崖是遇到了他无法想象的棘手问题,但留在他这儿的那道灵识骤然失去了联系,这人就匆忙赶来,甚至忘了将腰间染了血迹的玉带施个清洁术。
林继受宠若惊的同时胸口又有些憋闷,见谢云崖环视一周后,惯来面无表情的人眉头渐渐皱起,便想赶紧绕去后方现身。
谁知谢云崖忽地吐一口血,才离了不远的林继又忍不住停下。
谁知接下来的一幕将他定在原地,瞠目结舌。
只见谢云崖运气于丹田,一粒珍珠般的圆润白珠自他丹田处浮出。
那人手指翻飞变化出几个指诀,赫然可见珠子不断膨胀的同时逐渐透明,林继凝神端看,其内竟有数道金光符咒环绕着一块漆黑残铁样的物什。
珠壁之上,隐见一个红点,在缓慢移动,好像是个活物。
这是什么?他怎么了?林继不安的目光又移回谢云崖的身上。
双目紧阖的人,眉间染上痛楚之色。
第一次见他如此神色的林继眸色加深。
与此同时,谢云崖袍袖中又飞出一颗完全相同的白珠,原本似有排斥的两颗珠子在他以血为媒画出的一道灵符下逐渐靠拢在一起。他猛然睁眼,周身爆发出滔天的威压,林继骇然欲躲,但他靠得太近了,完全来不及。
难道又要死在他的手上?
谢云崖——
他匆匆看了那人一眼,不知为何没有出声。
好比塌天之势的威压视他如无物般穿身而过……但整座荒城轰然倒塌,旧城铺满青石的地面裂开数道看不到尽头的深壑。
惊出一身冷汗的人这才意识到匿神丹的可怕之处。
而谢云崖已升至半空中,一道道看不懂的古老真符被他打在两颗白珠之上。
先前那颗白珠内飞转的金光符咒从右绕逆成左绕,速度越来越快,耀眼的强光渐次穿透珠身,将较小的白珠笼罩其中。
紧接着又是数道裹挟了可怖灵力的真符打下,直到听得一声金铁碰撞之音,谢云崖才掌心向内合拢,已然合二为一的白珠落回他的手中。
脸色苍白赛雪的人瞧着掌心之物,竟缓缓地笑了。
笑意一闪即逝,林继尚未醒神,谢云崖又将那颗白珠送入丹田之中,面上更白了几分。
谢云崖到底在做什么?
两颗白珠有何特别之处,需要一个元婴修士放入丹田由其元婴守护?
林继没注意到,自己的好奇、讶异中掺杂了过多的忧虑。
他觉得谢云崖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来之前就不知为何受伤了,方才又耗费了诸多灵力……他朝着沟壑前一动不动的人踏出一步——
“宿主请注意,匿神丹时效仅剩一刻钟。”
林继闻声,闭眼深吸一口气,便毫不迟疑地转身往相反的方向遁去。
一刻钟后,已将岩山周遭所有浓雾逼退的谢云崖突然停下手中动作,深深看了岩山后方一眼,消失在原地。
“师叔!”林继哀嚎着从地鼠洞一样的岩洞里钻出,灰头土脸地冲谢云崖告状,手中揪着一只见了谢云崖便缩成一团不再炸毛的小东西:
“这个鬼灵精的小玩意儿!叫我追了几天!不知不觉间,竟然被它骗得进了山!”
谢云崖也没提神识突然断了的事,只垂眸看伸到眼前的小可怜,齿间轻声蹦出三个字:“飞灵鼠。”
“啊——”林继闻言立即将拎着的飞灵鼠从谢云崖面前挪走,嫌弃之意明显,“我还以为是什么小飞狐呢?怎么是只老鼠!”
“不是老鼠,是飞灵鼠。”谢云崖的目光居然跟着飞灵鼠转动。
“很可爱。”他说。
一直到了秘境口,林继还没从那三个字中缓过来,他觉得……谢云崖看着小耗子说很可爱的模样真的非常可爱啊!
要死!自己两辈子也没觉得什么东西可爱过,这是怎么了,匿神丹有这样奇怪的副作用吗?向来有什么都爱问问系统的人这次却沉默了。
在他闷不吭声中,谢云崖已经自半空中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
林继回神,勒脖子的熟悉感觉又来了。
想到进来时的可怕经历,林继咳嗽几声,想再争取一下,他觉得苏春归给自己买的这身法衣品质或许并没有那么好。
下一秒,衣领被松开。林继不可思议地低头,一只白净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