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不觉得林继有些怕他那位冷冰冰的兄长啊?”自结界中出来后松快许多的程霜飞到文玉贤身旁,传音道。
“长兄如父嘛!况且他兄长确实不苟言笑。”文玉贤看向侧前方飞舟上泾渭分明的两人,又补一句,“我方才悄悄试探了下,那林承的修为在你我之上,恐怕已经筑基中期了!“
“那他孤傲些也是应当的……真厉害!他们兄弟还不满二十吧!”程霜一脸钦佩,旋即眼如弯月地笑道:“林继在结界中总是沉着脸,年少早成沉稳可靠的样子,没想到其实还挺可爱的。”
文玉贤手中折扇一顿。
“你瞧他在自家兄长面前乖巧的样子,像不像只小兔子!哈哈……”
一直听到二人对话的谢云崖被“结界”二字吸引了注意力,同身后静立的林继传音道:“将你们此前发生的事情说来。”
林继便从他进入秘境的那刻开始讲。
直至讲到他在结界中看了一面镜子就晕了过去,被文程二人带出来,谢云崖才说了第二句话。
“你是如何进的闲云阁?”
“开山门时,师祖在宗门广场上点的弟子做阁内的洒扫侍从。”林继如实回答道。
他觑着眼前人,拿不准谢云崖要做什么。
这位惜字如金的师叔根本不给他揣摩上意的机会。
现在是要查清底细,然后将自己抹杀了吗?也不对,毕竟他已选择与自己一同在人前露面,还不嫌麻烦编了个身份。
难道这个低阶秘境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宝?之前有人丢芥子空间,现在有谢云崖易容……林继心念一动,莫非那人就是谢云崖!
更说不通了。
毕竟芥子空间从头至尾也就耽误了三人一点行程,窥视了一段他早已不在意的过去,可以说是莫名其妙。
谢云崖虽然也很莫名地用了自己的壳子,但除了系统的秘密,林继哪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这百岁元婴的天之骄子如此劳心费神呢。
想杀就杀了,想问就搜魂了,完全不用找理由,简单粗暴就可以。不会有人替自己鸣不平,鸣了也没用。
强者为尊的修真界一向如此。
思绪万千的林继眉心微皱,得出一个毫不相干的结论:原来我的背影还挺玉树临风啊。
若是林继在闲云阁混得再久一点便会知道两个事实。一是谢云崖自少年时便不错过任何一个秘境,二是谢云崖外出时几乎不以真面示人,且他十分偷懒,通常就直接化成最后见的那人形貌。
但他上一次出门不小心杀了几个人,后来黑市里有人拿着“他”的画像鬼鬼祟祟打探消息。好在画像上的苦主是悬月山的一个内门弟子,那些人即使查到了线索也不能如何。
一辈子不会下山的苏氏兄弟对此十分羡慕,建议谢云崖以后就一直用他们的脸外出,去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可惜谢云崖一般只在秘境寻宝,难免与人争斗,去杀人放火填山倒海。
这个时候,林继出现了……
月上中天,飞速后退的草海逐渐稀疏,瞭望可见东北侧隐有群山掩在夜色中,往西北方则是一片荒芜之地。
竹叶飞舟骤然降速,正停在这岔道口。
林继垂首等着谢云崖的吩咐。
“那几座山中有些灵草,亦有适合你们的妖兽可猎。”
“去吧。”
林继明白过来,他是要让自己同那二人走。
不知为何,明明上辈子死在他手中,这辈子也只见过几次。林继却从潜意识里就觉得,谢云崖不会轻易同他——这般弱小而温驯的小弟子计较。
他不自觉地揣摩苏氏兄弟与谢云崖相处的画面。十分失望地啊了一声,随即慌张收声。
眼见落后的文程二人快要赶上来,忙开口,小心而又大胆:
“可是弟子答应要好好伺候师叔的,为此还得了两位管事许多好处……”
谢云崖回身,眼中还是惯常的冷淡。
对面的“自己”似乎是在审视自己,林继微微垂眸,遮住眼底的失落,将小弟子的机灵多思演绎得惟妙惟肖。
忽而灵光一闪,灿若星辰的眼瞳抬起,迎上谢云崖的目光:
“师叔既然扮成弟子的模样,我若跟在您身边,行事或许更方便些……”
似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说完,这人才惊觉僭越了。眼神登时慌乱不已,有些懊恼地垂下脑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谢云崖静静看完这一出,仍是没说什么。
竹叶小舟倒是转了个方向,朝西北飞去。
即使八百个心眼也觉得很累的林继暗自长吁一口气,不怕对手段位高就怕对手不接招啊,他衷心祈祷接下来几日,谢云崖能够多开几次尊口,否则自己拉近关系的目的实在很难达成。
另一边刚赶到文玉贤传音过来问,林继只道他兄长性情孤僻,不喜人多,便分开行事。
文玉贤本不是上赶着的性情,也有自己的私心,见林继有了亲兄长便忘了“兄弟”,也不计较,同程霜一同往东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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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为期七日的仙门小比最后一天了,众弟子须在明日申时前赶到秘境中间的传送点。在此之后,秘境将由五大宗联手封印,每年开放一次供低阶弟子历练。
在大多数弟子匆匆向传送点赶去的同时,秘境极北端的冰原上,三头巨型雪狼呈品字形将一青衣修士围在一道深不见底的冰隙前,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