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棋坐在角落,像个被抛弃的残枝败叶,孤零零傍在席上,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得以呼吸。
可顾佑不仅一眼也没看他,还跟那个新来的小白脸凑在一起咬耳朵。
左棋恨极了,拿汤匙时没注意磕在了瓷碗上,瓷器相接发出一声很轻的响声,他顿时抬起眼,看见奚安对他笑了下。
一股惧意顿时爬上了脊背,左棋慌的没拿稳手中的的筷子,刚夹起的一块鱼肉就这样掉在了桌面上。
奚安似乎已经把目光移开了,可左棋丝毫不敢放松,他战战兢兢的放下筷子,就感觉到桌下自己的脚好像被谁碰了一下。
力道很轻,警告意味却很浓。
左棋瑟缩的打了个颤,抬了抬眼,奚安正在跟庸执非说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拿起筷子,把掉在桌上的那块鱼肉捡起,放进了自己嘴巴里。
奚安跟庸执非大概说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两个人笑了起来。
左棋闭了闭眼,猛然站了起来,这下奚安和庸执非都把目光移了过来。
“奚、奚导,我去下洗手间。”左棋讨好的笑了笑,奚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也笑了出来,点点头,说去吧。
左棋逃似的出了包间。
顾佑一直没注意席上的动静,经理很快为他拿来了新的餐具,林沅又重新帮他布菜,这次是完完全全看着他的眼色来夹的,顾佑觉得林沅有点累,趁着一个空档捉住了他的手,“好了,别只顾着我,你也吃一点。”
林沅顿了下,轻声问道:“您吃饱了吗?”
顾佑没饱,可再被这样伺候下去,他可能会不好意思的钻进桌子底下去。
他又不是什么没手没脚需要着意照顾的特殊人士,哪里就要被伺候成这样?
“我自己吃,”顾佑小声跟他商量,“你也吃一点,不然回去该饿了。”
林沅轻声应了,看顾佑已经开始喝汤了,才垂下脑袋吃自己碗里的东西。
那是刚从顾佑手边拿过来的。
顾佑见状瞬间脸又红了。
他怎么忘了,林沅碗里的东西是他的。
偏他刚刚还催促林沅也吃一些。
这样看着就好像是他要林沅快点吃自己剩下的饭菜一样!
顾佑心里几番挣扎,犹豫了许久,终于没忍住也帮林沅夹了一点菜,“那些都凉了,吃这些。”
林沅顿时受宠若惊的看向他,顾佑连忙捏了捏他的手,生怕这人要起身道谢。
“小佑身旁这位是?”
奚安突然笑着问了句,他看了看林沅的脸,又对庸执非说道:“我刚刚没来得及问,这位小朋友是庸先生新签的吗?”
庸执非还没开口,顾佑就反应了过来,笑道:“没先跟您介绍是我的错,奚导可别生气,这位是我的助理,林沅。”
他说着拍了拍林沅的手背,林沅就站起来,喊了声奚导。
奚安笑眯眯的,很和蔼的样子,他比顾佑大了将近二十岁,这会儿看着像个长辈,“原来是助理,男孩子长得真漂亮。”
林沅才22岁,他这样夸一句倒也不突兀,但不知怎么,顾佑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笑了下,客气道:“奚导见过的漂亮孩子那么多,这个也算不得什么,您可别夸他,不然该骄傲了。”
奚安笑了出来,摇摇头道:“这算什么,美人各有千秋罢了,”笑完又打趣道:“我瞧着你们俩关系不错。”
顾佑不知道这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奚安眼光毒辣,也许看出了什么,但只要他不说,那些东西就都只是猜测。
庸执非笑着打圆场道:“助理跟演员关系是得亲近些,不然也没法一起工作啊。”
奚安跟着笑了笑,没再说别的。
事儿谈的差不多了,饭局也接近了尾声,左棋一直没回来,奚安也不在意,庸执非和顾佑把他送到会馆门口,一辆黑色宾利开了过来,奚安跟他们道了别,然后上了车。
宾利开的很平稳,奚安坐在后面安静的打量着驾驶座上的人。
左棋扛不住,终于主动开口,喊道:“奚导。”
奚安看着他小心谨慎的样子,忽然轻笑一声,问道:“怎么提前出来了?”
他这笑跟刚刚在席上不太一样,听起来有些凉薄,左棋心里咯噔一下,努力让自己镇定,小心解释道,“在洗手间待的时间长了点,想着您差不多谈完了,就直接来车上了。”
奚安哦了一声,眼睛看了眼窗外,外面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亮如白昼,左棋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后座上的人又开了口。
“不喜欢吃鱼?”
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左棋刚松下去的那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回道:“没有,只是没拿稳,不小心掉在桌上了。”
奚安又笑了下,说:“喜欢就好。”
宾利一直开到了奚安的别墅门前才停下,左棋下车走到后边,帮奚安打开车门。
别墅静悄悄的,奚安下了车,又看了眼左棋,忽然开口,说道:“今晚……用那条鱼骨金丝的鞭子吧,你觉得怎么样?”
左棋顿时瑟缩的颤了颤,面上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听您的。”
*
奚安离开后,庸执非开车把顾佑送回家。
他坐在驾驶座上,皱着眉说道:“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庸大经纪难得遇到想不通的事,“你说奚导把左棋带来,但是又没说别的,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是为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