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复?”
付焓默握紧手中的剑,紧盯着对面的人:“我以为你早就明白我的选择。”
“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结果呢?”
硺黎拍拍手,不远处传来一声长长的“哞”。他侧了侧身,像是在示意付焓默前去寻找,不过对方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破解之法就在那里,你为什么不去呢?”
付焓默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是吗?我还以为那是你将我拉进下一个侵蚀泡的钥匙。”
硺黎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但很快他就弯起眼睛,像平常那样笑着:“你怎么会这么想?又或者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的?”
“你果然话多。”
付焓默剑花一挽,将剑尖对准自己:“砸你屋子是看你不爽,现在,实验该彻底结束了。”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原本坚定的手却开始不由颤抖。
其实一切都如此明显。以他为始的剧情,以他为终的时空。从一开始,链接所有侵蚀泡的核心就是付焓默本人。身为实验品的他无疑是永夜之主最在意、也是最疼爱的人,因为只有他活着,永夜才能借此接触到有关树的一切。
而其他所有荒谬的假象,都是永夜之主用于掩饰一切的戏码。
“神骨果然是最好的隔绝材料,连能量核心这么强大的力量都能被遮盖干净。”硺黎若有所思地说着,“你下得去手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一把?”
付焓默咬咬牙:“不必。”
他把剑尖朝着自己的方向送了几厘米,直抵自己最为脆弱的咽喉。他当然知道怎样杀人,他对一整个流程了熟于心,以至于现在,在他脑子一片空白的情况下,他都能做到利用一个熟悉的开始引导自己的身体自行动作。
就这么刺下去,把血管刺穿,再轻轻拔出,感受血液迸发的一刻。
他的手在抖,剑尖划破了一点脖颈的皮肤,拉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这样不够,远远不够。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脑子里的系统还在自顾自地进行最后五天的倒计时。
五天,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奢望。他甚至开始想象,如果他能在死前拥有五天准备时间,他该去做些什么。他还没去过雁罗,更没有去过那远在北方的鸦原,如果有机会,他高低得冒着被通缉的风险,坐上一辆周游世界的列车,去每一处地方看看。
他会与他曾认识的人道别,尽管他们如今可能并不会想见到自己。发个信息也是好的,就说:“我马上就要死了,没别的意思,就是通知一下你们。”他们或许会感到惊讶,但自己本就是个不受欢迎的变量,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但思来想去,他又觉得花费时间在这些东西上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他只想做一条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蛇,收起毒牙,安安稳稳地把自己团进被窝里,想象自己的身旁还有另一个火热的人在陪伴自己。但这个人如今也是生死未卜,只有自己狠狠地把这剑尖戳进自己的喉咙,他才能活下去。
等宫溯宁活着出去后,他或许会痛苦一阵,但按照过去自己的谋划,很快就会有下一个自己来代替自己的位置。那个人会像他一样陪着宫溯宁走下一段未知的旅途,相识相知相爱,最后又像他一样凄惨地死去。
多么完美的轮回,但他就是嫉妒。
付焓默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觉得自己明明早就决定好赴死,却依旧如此懦弱地恐惧着即将到来的一切。多么可笑,他还当着永夜之主的面流下贪生怕死的眼泪,自己这大祭司的名声也是彻底毁于一旦了。
冷兵器戳进体内会很冷,他不喜欢寒冷,要不算了吧,让永夜之主把自己弄死也是可以的。
但硺黎会那么好心吗?当然不可能,他只会狠狠地玩弄所有人,像是一个真正的实验者,冷眼旁观令人发笑的一切。他或许会带给自己更多的折磨,让他求死不得,只能在极度痛苦中挨过漫长的五天。
不,他其实还有一条路。
他的手指按在剑柄的隐藏按钮上。不愧是与“智者”一伙的“死亡”,连这都考虑到了。这颗带着“死亡”力量的子弹会带给自己永恒的安眠吗?他不知道,但他只能试试。
在临死的幻觉中,他隐约听见宫溯宁在叫自己的名字。好,他马上就来。
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随着一声巨大的枪响,伴随着象征“死亡”的黑色雾气,付焓默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
白歆灵活地翻越重重障碍,飞奔至村外的山洞里。
“老王!现在你就是全村的希望了!”
老王沉闷地抬了抬眼,注视着白歆在自己面前语无伦次。
“我刚刚跑步的时候终于想通了!大祭司他是要去送死啊!我得赶紧阻止他!”
老王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白歆呆了呆,“哦,你是说他为什么要去送死?因为能量核心其实是在他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