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尘封的木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布满灰尘、仿佛从未有人居住的陋室。屋子的东南角屋顶塌陷了一块,地上隐约可见经年的水渍。付焓默举起手在鼻子前挥了挥,象征性地阻扰着灰尘进入鼻腔。
“咳咳,速战速决。”
宫溯宁指了指两个房间,示意分头行动。
付焓默心领神会地选择了右边,踹门而入。陈旧的木板不堪重负地摔落在地,激起一阵新的灰尘。不远的隔壁,宫溯宁也用同样粗暴的方式开启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咳咳咳......”付焓默捂着鼻子,眯起眼睛开始寻找可以用于传输物品的锚点载体。
理论上说,只要村长存在于任意祭祀仪典之前的时间,他们就能完成任务。但任务完成的标准不定,他们不能为一个可能性去冒险,只能保证在尽可能靠前的时间完成所需任务,从而更稳妥地压缩时间。换言之,只有把所有羽毛捏在手上亲手交给卓黎,他们才能完全放心。
房间并非空无一物,紧贴着墙面的是一个巨大的书柜,上面零零散散摆着几本看不清封面的书。付焓默推了推眼镜,觉得自己的视力正在急速退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踮起脚尖把那几本书取了下来。
书页泛着淡黄,摸上去脆弱而易碎。他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摆在自己能够到的地方,随意翻开其中一本,提着书脊轻轻抖了抖。
“哗啦”,书不堪重负,彻底散架了。破旧的纸张散落一地,其中并没有他要寻找的羽毛。他低低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它们一一捡起,叠好。
“......我曾站在人群中,遥远地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一个人要对自己狠心到什么程度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计划。不,他甚至没有觉得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对,他还在全心全意对另一个人抱有歉意,觉得是自己辜负了他,辜负了这个世界。我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参与进他人生最艰难的部分,以至于现在,我都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劝说、去挽留。”
书页里整齐的字迹写着一些付焓默看不懂的话。出于好奇,他浅浅翻了几页,最终认定这是某个人用于抒发个人情感的手记。但很快,他被其中出现的熟悉的名字吸引了视线,垂下眼开始细细阅读。
“......他与那位极昼军统帅的感情简直是病态。没人知道他们俩究竟是如何搞在了一起,但最终结果就是,他们无疑成为了一对连体婴。姓宫的表达出的炽热情感的确让人难以招架,两人的相处充斥着浮于表面的腻歪。在彻底认识他之前,我都没想过他在恋爱中会是这副模样。当然,我并没有说他恋爱脑的意思,毕竟另一位远比他更恋爱脑。最初,我认为他对那位的感情更像是一种雏鸟的依赖,而到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他才是真正的无心之人,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这是在说自己吗?付焓默挑了挑眉,对这份手记的作者有了些猜测。
“......我曾问过他这件事。我说,你为什么要选择他作为你的伴侣?就因为他长了一撮很耀眼的毛吗?他想了想,给了我一个我至今都觉得毛骨悚然的答案。他告诉我,因为宫溯宁爱他,而宫溯宁是不死鸟,于是乎,这份爱一定只属于他,没有保质期,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挪移而改变。我说,就这?他笑了笑,说,他只信任被规则约束的东西,作为交换,他同样也会放心地对他奉献出自己能给出的所有爱,在天平的另一端放上属于自己的筹码,因为这是一笔不会亏损的交易。”
“从那时起,我就彻底明白了他的处事标准。很诡异的,我竟然觉得安心,因为我明白,只要我为他带来价值,他就永远不会抛弃我。他在世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偿还。因为被给予生命,所以他便可以忍受实验的苦楚;因为被允许存在,所以他可以为这世界奉献一切;因为被爱,所以给予爱。我便说,我也可以爱你,却被他拒绝了。他向我坦言,他的爱已经全部给了那个人,不能再分给我。”
“呵,但我不信邪,依旧想要去爱他。后来,我得到了我作为信徒的奖励,在那时我明白,他连我的这份爱也一起明码标价了。“
付焓默把书页拼合在一起,思考着为什么侵蚀泡里会出现那位智者,或者说,百里行歌的手记。他与永夜国度有什么联系?看样子,这位也拿到了大祭司百分之三的力量遗产,那他在整个事情里又在扮演何种角色呢?
他想起目前可知的唯一一位大祭司阵营的成员。奚傀......他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一种引导与纠正。
如果智者的身份是导演,那他......说不定与自己脑子里那个很久没有发声的系统有关。而系统可以确认与“死亡”核心拥有者有关,那么综上所述,他们都是一伙的。
计划......他们是想把自己引导到怎样的结局呢?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付焓默定了定神,把手记放在了一边,快速翻阅了剩下几本书的内容。过滤掉一些无用的信息后,他发现了一些有关民俗的内容。
“有什么发现吗?”宫溯宁凑了过来,“我那边什么都没有。”
“嗯,我在看这个。”
付焓默指了指书上的插图,上面画着普通祭祀的步骤:“所谓祭祀的准备都是由村民想出来的,而非神明需要的。你之前有参与过祭祀仪典吗?”
宫溯宁诚实地摇摇头:“我的记忆并不完整,你或许需要问问其他人。”
“好吧。”付焓默合上书,叹了口气,“我觉得事情进展太顺利了,总有些不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