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几日过去,高滔滔忍无可忍,传召三人于延和殿中奏对。
几位言官站在殿中慷慨陈词,御座上的赵煦依旧沉默,帘幕后的高滔滔却沉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正在念札子的傅尧俞道:“够了,说来说去还是这些!这不过是件小事,何必日日拿出来议论?”
傅尧俞闻言却毫无惧色,正色道:“正因为不是小事,臣才屡屡上奏。”
高滔滔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哀家说了,苏轼没有讽议先帝的意思。”
“若是讽议,其罪当诛,臣等的折子也不会如此上了。我们是说苏轼不应当议论祖宗,所以只是请官家与娘娘责罚他而已。”
傅尧俞说罢将弹劾苏轼的札子交由内侍呈交高滔滔。
高滔滔瞥了那札子一眼,却连看都没看便将它掷到了帘外,厉声道:“这些无稽之谈,哀家听都懒得听,更不会看!”
王岩叟见状,立刻板起一张脸,上前奏道:“娘娘,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乃所以为平。苏轼将祖宗置于议论之间,已是大错,您却还如此偏袒苏轼,实在是让忠臣寒心。故而臣等恳请娘娘,降责苏轼!”
高滔滔闻言冷笑道:“哀家偏袒苏轼?那你们言官结党营私,又算什么?”
她说着目光看向朱光庭,冷声道:“你身为言官,却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怨,搅的朝野不安,你究竟是何居心?”
朱光庭立马上前辩解道:“臣弹劾苏轼并非为私人恩怨,是一片公心,万望明鉴!”
“哀家也是就是论事,不曾偏袒任何人!”
高滔滔的态度依旧坚决,王岩叟见事无转圜,便转而对赵煦道:“官家,欲求言路则难,欲阻言路则易。臣等皆是一片公心,臣恳请官家,勿因他人之偏私而夺是非之正,臣恳请官家,严惩苏轼。”
王岩叟说着便跪下请命,傅尧俞和朱光庭见状也跪下求道:“请官家责降苏轼。“
赵煦的目光掠过了高滔滔,只一瞬,便又收了回来看向殿中跪着的言官,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依旧如往常一样,沉默不语。
高滔滔自然听得出他们意有所指,是在讽刺自己,于是愤然起身,冲他们喊道:“诸位卿家是说哀家误国误民了?”
傅尧俞抬头答道:“臣等不敢,只是臣等辜负圣恩,不能劝谏官家,故而不敢再于台谏供职,请允准臣等归家待罪!”
高滔滔闻言冷哼一声道:“好啊!既然你们想待罪,哀家便成全你们!传哀家旨意,把这几人逐出台谏!”
赵煦瞥了一眼垂帘后高滔滔愤怒的神情,心里倒不觉生出了几分快意。
他深知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事情果然没有如高滔滔所愿,她想把这几人贬出京城,却被吕公著和范纯仁等人劝阻,说言官言事无罪,不应责罚。
她虽心中不满,却也不好一意孤行,只得暂且搁置对他们的处置。
吕公著与范纯仁又去三人府上劝解,几番调和过后,朝廷最终没有追究这些言官的罪责,也认定苏轼无罪,让几人速回台谏任职,这事才算彻底平息。
二月初,苏轼的风波刚平息没几天,朝中却又掀起了新的风浪。
是日,刘挽月正锁了房门,对着赵煦的药方翻医书想看看其中是否有古怪,忽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只得慌忙藏好东西去应门。
她一打开房门,就看见李严一只手撑着门框,气喘吁吁的问道:“大白天的,你锁什么门啊?”
“我今日不太舒服,想着上午不当值,就想睡一会。”
“先别睡了,跟我走吧!”
李严说罢就急匆匆拽着她出了房门。
他走的很急,刘挽月被他拽着走的踉踉跄跄的才能跟上,心里有些奇怪,便问道:“李先生,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官家今日下朝直接就去了玉津园练射箭,窦婆婆看官家脸色不好,可她又抽不开身,就让我赶紧带你过去,窦婆婆说你若是在或能劝解一二!”
刘挽月闻言急道:“那你可知官家为何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