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吃下盘子里最后一块点心，神情严肃。

这大概是他二十八年以来第一次遇到无法立刻发出吐槽的情况——

坐在他对面的灰色眼睛少女一脸平静地告诉他，自己其实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少女。

如果换作是十八岁的五条悟，他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说出：“哈？那你变个身给老子看看，记得还要念咒语喔。”

但现在坐在这里的是二十八岁、远比DK时期更加成熟的五条悟，所以他只是保持微笑，然后礼貌地说道：

“诶？那可以麻烦你一边念咒语一边变身给我看看吗？”

“……我们变身不需要咒语。”

“喔喔，那是真的可以变身诶。可恶啊，之前攻击我的时候完全没有变身吧，看不起我吗！”

“……没有这种事情。”

虽然变身后可以使用完全的能力，但那个时候她隐隐约约就感觉到了对方一定是个非常难缠的男人，所以宁愿牺牲部分能力，也不想留下太多的破绽。

当时的自己一定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这个人坐在一起，坦白有关自己的事情。

“好吧，这件事暂且不提。那异世界呢？你在你那边的世界被大卡车撞了吗？”

“虽然和现在的谈话没有什么关系，但出于我的私心，我可以提一个建议吗？”

“嗯嗯，当然没问题。”

“要不以后还是少看点动画片吧，怎么样？”

五条悟摊手：“这也不能怪我吧？你现在说的事情显然只能在电视动画里寻求经验诶。”

“我们世界的魔法少女，虽然都是这么称呼，但和电视动画里的并不太一样。”

竹内遥斟酌着语句：“排除掉这个词语本身带来的梦幻色彩，比起大众印象里的魔法少女，我们其实更像你们这样的咒术师——”

“你们和咒灵战斗，我们和名为「魔兽」的怪物战斗，你们会在战斗中死去，我们也是一样。而且……”

稍微停顿一下，竹内遥补充道：“而且咒术师姑且还有着保护普通人的使命，我们纯粹只是为了自己而战斗——我们因渴求的愿望成为魔法少女，此后的人生全部用来偿还实现愿望所需支付的代价。”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五条悟放下腿，将墨镜放在桌子靠墙的一角。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竹内遥看向那双蓝色的眼睛，“因为我忘记了我的愿望。”

“既然忘记了愿望，你是怎么知道要来这里寻找？”五条悟问道。

“「白色、长耳朵、红眼睛但又像猫的生物」”竹内遥轻轻复述着夏油杰信中的描述，“是丘比。我们都是向丘比许愿成为魔法少女，也是它告诉我可以来这个世界寻找我的愿望。所以，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夏油杰会见过它。”

和室内一片安静，半晌，五条悟轻笑一声：“感觉被扯进了超级麻烦的事情里啊。”

在从西宫家的密室里出来后，竹内遥心里同样涌起过这个念头——

魔法少女、咒术师，本来是两条毫不相干的世界线，但现在，这两条世界线被人为地牵扯在一起，编织成一个又一个复杂的结。

“你之前有见过和我使用相似能力的人吗？”

五条悟摇头：“至少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是吗？”竹内遥低下头，“我本来也以为这里只是咒术师的世界，但是…在西宫家里，我见到了和我一样的魔法少女，或者说是走到了错误终点的魔法少女。”

“什么意思？”

“在这个世界里同样存在魔法少女，但她们好像都走向了另一个终点。在我们世界的常识中，魔法少女最终都会被名为「圆环之理」的规则回收，但在这个世界，她们好像会成为——”

“咒灵。”

五条悟身上有一瞬间涌起了相当恐怖的咒力，但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可真是……”

“在这个世界里有人类变成咒灵的先例吗？”竹内遥问。

“啊，是有的。但一般来讲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咒术师身上，咒术师如果死于非咒力原因，就有相当地可能会成为咒灵。”五条悟垂下眼睛思考，“另外，也存在普通人死亡后，被咒力庞大的咒术师诅咒成为咒灵的情况。”

暂时没有能证明西宫小姐是咒术师的证据，同样找不到有咒术师诅咒了西宫小姐的依据。

但是…无论是失踪的吉川姐姐，还是成为咒灵的西宫小姐，她们都和同一个人有所牵连——

“夏油杰。”竹内遥突然念出这个名字。

五条悟抬头看过去。

竹内遥继续说道：“根据西宫小姐的说法，夏油杰掌握不少有用的消息，她给了我一个他们曾经作为据点的地址，我打算大阪的事情结束后过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