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不肯醒悟吗？你以为我没有与崩玉融合，你或者你们就可以将我击败了吗？我早说过，我是最强，我在巅峰，你怎么就不识时务呢？”

蓝染说话间已经瞬步至浦原身后，用自身灵压形成的一条灵子锁链漫延至浦原全身。

“这样子被绑的结结实实，也算是还了你对我的所做所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要你时刻头脑清醒的看着哥哥我，亲手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浦原惊觉身上被灵子锁覆盖，自身灵压完全被封闭，使不出劲儿也使不出任何灵压，蓝染的笑意毛骨悚然的在身后化开，浦原顿时脑中空空耳朵嗡嗡。

智能在绝对力量面前，完全被碾压。

“还有谁？”

蓝染在半空中悬停，微微俯身，冷眼下瞰。日番谷也好，平子众人也好，浦原等人也罢，没一个能打的。

蓝染满意的欣赏着脚下风景，硝烟，破败，伤残，流血。此时此刻，众人无不痛苦，无不绝望。

不用下地狱，此间即地狱。

“蓝染队长……请扶我起来……”

从地上传来一声微弱的请求，蓝染循声看去，是银。他的上半身被一心伤得很重，血流染红了身下沙地。

“银，你看起来不太行。”蓝染降落在银的身前，心想经常出言嘲讽自己的市丸银，怎能这般低端操作，属实辣眼睛。

“蓝染队长就别往我伤口上撒盐了，我被打成这样已经够惨了。”市丸看起来十分虚弱，他的京都腔听起来都变了味儿，脸上也笑不动了。

“我被浦原压制的那段时间，你怎么不带着乱菊逃出去，反而还要折回来呢？”

“这不是放心不下东仙嘛，他一个人孤零零挂了多可怜，我回来陪他送死。”

“哟，这么看来你还挺仗义。我还以为你是想返回来看看我到底死透了没。”

“蓝染队长取笑了……”市丸颤抖着伸手，想要蓝染搭把手。

“你都这样了还是好好躺着吧，我会给你和东仙用鬼道做下基础治疗。”蓝染并没有牵起他的手，也没有想要扶他的意思。

“不，目下形势危险，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敌人环伺而动。蓝染队长不要浪费灵压给我们治疗。扶我一把，在我闭眼之前我想再看看这个世界……即将被您毁灭的世界。”

银的一番话说的真挚而诚恳，看银这副模样也实在不能搞什么小动作。银还努力把手向上伸着，也不好扶了他的情面。蓝染一手执刀，一手探向市丸，掌心朝上。

银搭上蓝染的手，蓝染握紧，将他平稳的扯起来。

银胸膛到腹部的伤口这一坐起来愈发疼痛难耐，银的脸色煞白，冷汗直下。

蓝染见他甚是煎熬，主动蹲下身来，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银，让他背靠自己的胸膛，坐的能稍微舒服一点。

“谢谢你，蓝染队长。”银的后脑和背部全靠在蓝染上半身，蓝染的衣物尽损，皮肤如丝绸一般光滑柔软，体温相对银偏高一点，鼻腔内隐约还有蓝染身上的花果香气。

蓝染在瀞灵廷之时，身上还没有这么香甜的味道，那是一种阳光下的叶片淡香，明朗温和，那时候的蓝染低调隐忍。

来虚夜宫之后，他变得自负，易怒，喜乐无常阴晴不定。一开始银觉得他是卸下伪装，以真面目示人了，后来才发觉这应当也是伪装，他的真面目，没有人能看得清楚。

“您知道为什么我总还称呼您为‘蓝染队长‘吗？”银一直没有松开蓝染的手，身体贴着他轻声问道。

“可能你比较喜欢那时候的我吧。”

“是啊。那个时候的蓝染队长仁慈包容，对待下属极有耐心，对我非常坦诚。甚至还将镜花水月的弱点告诉我。”

“我到虚夜宫之后对你不够坦诚了吗？”

“倒也不是，只是我自己的疑心在作怪，总认为您有事瞒着我。直到我背地里窃听您和青岚的多次对话，核实了镜花水月的弱点无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如今能躺在您的怀中逝世，也不枉费我跟随您这么久。”银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就摸到了蓝染的斩魄刀，他的刀距离自己很近，稍微伸手就碰到刀身。

“一直以来，我对你们都很坦诚，没有欺骗你们的意思，也不屑于用欺骗的手法来蒙蔽你们为我效力。”

“是吗？那你可以告诉我，那日晚间你在流魂街偏远区域的林中，从乱菊体内夺走的东西，是什么？别的人我管不了，可为什么偏偏要是乱菊？”

银一改刚才的轻声细气，陈年旧账再翻，不客气的质问道。

“其实我那时并不知道乱菊体内藏着什么。只是见她灵体清奇，蕴藏神力，不自觉的就想将她的魂魄献给崩玉。我知道这样说你会很生气，每每想来我也很是自责，如果我知道你会来到我的麾下，我怎么也不会对乱菊下手。”

蓝染面对银的质问，平静如实回复，银也确实能听出来蓝染话中的悔意。

“那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为了帮乱菊复仇才接近你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乱菊那次就不会受到重伤，现在的能力也不会停留在副队长级别。一想到她倒在地上满眼绝望的凄惨模样，我真的，就想杀了你，蓝染。”

凛冽的话语，直白的仇恨，不加掩饰。

“我从没想过要害任何人，我应该早跟你说过的。包括创造崩玉初期，人类也好，魂魄也好，死神也好，虚也好，都不是我想害的。我的话绝非玩笑，句句真心。”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呢？杀人就是杀人，罪恶就是罪恶。无论你用什么样的动机都无法洗清自己。”

“我从没想过要洗清自己，如果我没能成功毁灭世界，我就是万人唾弃的恶魔。如果我成功了，我们也就不存在了，没有任何东西会来议论我的对错。”

“其实撇开我的个人仇恨来说，我挺佩服你的。我也说过你是唯一一个能把我们众生从泥潭里面解救出来的人，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仇怨，我真想就这么跟着你做下去。从我年少之时就跟随着你，你的一言一行都带给我极大的震撼。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我杀了你太可惜，我也想把你留在身边，揭开你的伪装，让你真诚的对我忏悔你的罪过。”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再次对你表达我真挚的忏悔。对不起，银。”

“太晚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蓝染队长。我也差不多到达极限了。”市丸的身子软如泥沙，缓缓从蓝染的胸膛滑落而下，最后一点市丸的呼吸也感受不到了，他彻底的安静下来，躺倒在血染的沙堆上。

这么多年以来的虚虚实实，这个曾经的银发天才少年，蓝染终是失去了。蓝染垂睫闭目，心里愈发失落。

“射杀他，神杀枪。”

比声音还要快的市丸的斩魄刀，瞬间伸长直抵蓝染胸膛，洞穿前后。蓝染低头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开出一个大洞，洞口附近的器官正在被快速侵蚀。

这才是他的斩魄刀真实的能力吗？竟然是暗□□素溶解细胞！蓝染对他坦诚相对，没想到他一直在欺骗自己！

“银，你我之间无法和解了吗？因为乱菊失去的东西，你非得置我于死地吗？银，就算我忏悔也不能得到你的宽恕吗？你……你不是跟我承诺过一切以我为重的吗？！”

蓝染尽最后的力气恶狠狠的咆哮着。

银知道的，不可能忘怀。银确确实实一切以蓝染为重，百多年来卧底在他的身边，不惜放弃自己的全部人生，也要等到将他彻底毙命的这一刻！

蓝染的身体正在快速消亡，整个上半身都被神杀枪的剧毒所溶，竟然连白骨都没能留下。

蓝染身死之前竟然还在讨要银的宽宥，这等奸邪之人，怎配得到原谅！银感叹这可悲而短暂的人生，如能有重开的机会，自己也许还是会找蓝染吧。毕竟在跟过这般人物之后，任谁也入不了银的眼了。

虽说银内心深处早就对取蓝染性命这件事有所动摇，但如今形势所迫，如果再不取他性命，怕是再无压制他的机会。

蓝染在银身后倒下，以一个奇特的跪姿仰面倒下，死不瞑目。

从蓝染空荡的胸口掉下一个小盒子，盒盖碎裂，滚出一颗黑蓝色宝石。

宝石滚落到市丸手边。握住这颗石头，举到眼前，睁开眼再看它最后一次。

乱菊失去的那一部分，就在这颗石头里面了。可惜……再也没法亲自还给乱菊了。

“崩玉啊，这一切都结束了。”银无力垂下手，头歪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