瀞灵廷的郊区,十三番队范围,池心的雨乾堂内。
浮竹已经从四番队回到自己熟悉的静养场所,在小椿仙太郎和虎彻清音的悉心照料下,身上的刀伤已无妨碍,生活起居能照常活动。
堂内,浮竹正与前来探望的京乐对坐谈话。
“真抱歉,那日从山本老头子那里出来之后,我曾夸下海口,说什么‘我出手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结束这场闹剧。’之类的大话,让你对我寄予厚望,结果却逼得你亲自动手……”京乐解下斗笠放在腿边,这些天没有放松的时候,总是在密切监视瀞灵廷及周边流魂街的风吹草动,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脸色尽显疲态。
浮竹怅然若失的摇摇头,并不是责备京乐的意思,只是所有的感伤都浮现在脸上,在京乐面前,不用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让你破坏了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但我没有想到你会这般极端的挽回……”京乐再度道歉道。
“挽回?不,不是这样……我这样做,除了还清我对她的亏欠,更重要的是,我想让她明白,我是她最值得信赖的人。”
“那日晚间我与她的打斗,我以为凭我刀法娴熟就可以压制她,却没想到她会那般蛮横凶恶。没办法我才想要解放斩魄刀的……”
京乐回想起与青岚作战的尾声,她用八十八号的破道继而又赌上全部灵压使出的虚闪,自己处于那样的境地实在是凶险,继续放水恐怕自己先挂了。
“你的始解一旦开始,不是她死就是你亡。我必须阻止你用始解,哪怕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先将她暗害也好。这样好歹还能留她一命……”浮竹想到京乐曾说会保青岚不死,即使京乐未能如约,也不能有任何的怪罪。
“暂时都过去了,我们大可以安心一段时日。”京乐缓缓道。
“很多事情,都劳烦你费心了。”浮竹略低头,眼睛向下看看桌面,两杯绿茶已经没有热气,两人都无心饮用。
“是我先提出的计划,我再怎么费心都是应该的。”
“不对,对她额外开恩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在计划内。”
“你是说我擅作主张放走了那个十刃?”
“如果她能幡然悔悟,她就该记着你的用心良苦。”
“那可不一定哦。人是最善变的。”京乐淡然道。
“实在不行的话,不用勉强的,我不希望你为了一个人类,毁了自身作为队长的清誉。”浮竹看向京乐的眼睛,万事万物都看的通透的那双眼睛,感性多于理性。
“你说清誉啊,那是什么。我活了七八百年,从来就没有过。”京乐一声笑,沉重的氛围有所缓解。
瀞灵廷队舍与队舍相通的过道上,我怀抱重伤昏迷的葛力姆乔一路瞬步加疾跑,飞速赶往南门,远远的将原本应该给我带路的花太郎甩在身后。
听花太郎所述,忏罪宫徒步到南门需要四五天时间,如果一直不停歇的飞速赶路,只需半日,但这样极为损耗自身体力和灵压。目下为了尽早将葛力姆乔送出是非之地,我也顾不得身上还没完全解开压制灵压的缚道,拼尽这一点点能用的灵压,把我体力透支也无所谓。
路上,我听见有看热闹的死神队员在我身后故意高声议论着什么。
“浮竹队长特意去牢里看望她,怎料她竟然跳起来刺浮竹队长一刀!”
“我从未见过品行如此恶劣之人,这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嘛……就这,京乐队长还要袒护她,特意放走她的部下。”
“这种家伙就应该和这个十刃一起死于更木队长刀下,更木队长不能刀下留情。”
“可不是嘛,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以前在虚夜宫的时候,也总能听到这种非议声,虽然议论的内容有所不同,但总归于我自己力量微薄,且没有脑子,才总是处处受辱。
不过我也没有心思再去考虑这些,这些声音对我来说伤害不大,我不再是那个初入虚夜宫之时心高气傲的新手玩家,我经历了太多不光彩的跌宕起伏,这点折辱于我不过转瞬即逝。
双臂因为长时间抱着葛力姆乔而疲软到无知觉,双腿双脚因长时间飞跑亦疲惫到无知觉,抵达南门之后,停住脚步放下葛力姆乔的一瞬间,我感觉这副躯体已经不属于我,我的魂儿随时都有可能轻飘飘的飞走了。
我将京乐给我的绵帛交与南门的看守,看守满脸狐疑的打量我和地上的葛力姆乔,许久才放我们过去。
与瀞灵廷相连的流魂街一区,风景秀美清净。我将葛力姆乔安置在土路边一颗松柏之下,自己也躺在他身边休息片刻。
许是体力透支的厉害,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花太郎已经在葛力姆乔身边坐好,用他们四番队特有的回道治疗技能,正在帮葛力姆乔治愈伤势。
“你怎么……帮你们的敌人疗伤,你们的高层如若知晓,岂不怪罪?”我有些迷惑。
“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在我眼皮子底下吧,这么快速的赶路我也累得很,没有多少灵力给他治伤,这仅能保他不死而已。”花太郎跟着我一路辛劳,我没来得及谢谢他,且我之前还情急之下踹他一脚。真是有愧。
“虽然很无礼,但是我可以请求你帮我解开我身上的缚道吗?我真的很需要恢复力量。”我看着花太郎的眼睛,真诚的请求道。
“青岚姐,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就只能解开上次那一点点而已。你身上的缚道由京乐和浮竹两位队长一起设下,我确实无能为力。”花太郎相信我不是想逃跑,只是担忧手下的性命,所以也如实相告。
“我早该明白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花太郎。实在是对不起,我之前对你太粗鲁了。”我猜想应该是京乐特意安排让他来护送我出瀞灵廷,留我一丝情面,保我手下一条性命。
“不用客气的……”花太郎的声音分外柔和,看似怯弱的外表下怀着一颗仁善之心,不负他作为四番队的第三席。有些时候不能仅凭力量作为职位高低的唯一考量。
“我们差不多也该启程回去了,在外面流落太久的话,我担心京乐队长不好交差。”花太郎站起身来。
“也是,我跟你回去。不过忏罪宫遭到破坏,我接下来会被关到哪里呢。”
“这个嘛,上级还没有公示,先去京乐队长那里吧。”
我准备起身,回望一眼葛力姆乔,他还闭着眼躺着,希望他能挺过来,别再来瀞灵廷,不管他去哪里,听命于谁,我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看开一点,不再沉迷于战斗厮杀。
起身的片刻,我的指尖被人握住。
是葛力姆乔突然抬手,我赶紧蹲下来,双手握住他的手,期盼他是否能对我说些什么。
很可惜,只这抬手一握,他又没了动静,再度昏迷过去。
“葛力姆乔,不要再出手了。好好活下去,切记。”我慢慢松开他冰冷的手,伏在他的耳边,叮咛道。
不同于火速跑出瀞灵廷,折返路上我和花太郎都有气无力慢吞吞的拖着脚步。
天色微微亮,凌晨的冷风吹着我光秃秃的脚杆子,我这才意识到囚服下摆被我撕了用于包扎葛力姆乔的伤处,我抱着胳膊一边走一边打摆子。
这么冷的天气,不知道孤零零躺在地上的葛力姆乔醒来没有,这么躺着怕是要冻死了。
不清楚走进几番队的范围之内,我和花太郎奔走一夜实在疲乏,靠着屋檐下走廊间一根柱子,小憩片刻。
我合眼不一会儿就听到旁边花太郎的呼噜声。想来他困得很,我却很难再睡得着。瑟缩着抱着腿,可真冷啊。
廊下一扇木门被轻轻推开,从里面探出一个人影似乎向我们这边张望。
我心想不如进屋取暖,且看这人容不容我。
见我靠近,房内之人掌灯。
橙黄色的烛光映照,我看清是雏森桃。真是和五番队有缘分呢,第一次迫降瀞灵廷,也是在五番队的队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