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皇帝一回宫,把赵昭招了过去用晚膳,一边用晚膳一边像是讲八卦一样,赵昭其实也一早就起了疑,只不过这等事他这个帝王堪破也不会重视,更不好多言,今日老皇帝明示暗示,赵昭轻轻叹了口气,只道:“儿知晓了。”
没有臣,没有帝王自称,对着老皇帝以最亲密的关系自称为“儿”,就是打算帮忙了。老皇帝满意极了,不由的拉着赵昭多喝了几杯。
当晚赵昭就到了文皇后宫里。
文嫣这段时日也正愁着霍氏也得了儿子,且长的比自己那廋弱的儿子出生时健壮许多,正有些惶惶不安,见赵昭这么晚了,还来她的宫里,即使一晚上只不过老实睡觉,第二日也着实给她在后宫里挣了脸面。她不是傻子,稍一打听就知道大概缘由。
投桃报李,文皇后示意文氏一族出面,很快京中就有了风向,暗指马氏家的孩子来历不明。
马大夫人其实也早有怀疑,如今檀姨娘所出的儿子已经将近三岁,除了长的明显像檀姨娘之外,哪哪儿也看不出像马蔚。于是滴血验亲前后几次,一会融了一会儿融不了。几次针扎下去,小孩子也受了惊吓,直接高烧不退。
各自风波之下,霍氏也不会闲着,毕竟两个闺女霍六与霍七都生了儿子,霍六所出的儿子如今在陈府里备受关注,也引得陈严时常归府,夫妻两人多了些共同话题,也少了不少争闹。而霍七霍贵妃所出的二皇子长的那般健壮,霍氏一族怎会屈居于文氏之下,探得帝王心之后,霍氏也发了力,在都城中的舆论上又加了把火。
马府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但马夫人不是个消停的性子,她眼珠子一转,倒以为自己很聪明,起了挑拨之意,于是她开始在外到处散播谢韵乃无子之命,不然为何这两年旁的女子皆生了儿子,就她是个女儿。
甚至又跑到辣味馆,对着掌柜莫名其妙的指桑骂槐,刻意不称王妃,而是以东家说事,似是山鸡把头埋在沙里,只留腚在外面,就以为自己很高明很懂得隐藏,道:“你们东家倒很是能干,只不过,女子能干不如嫁的好,嫁得好不如生儿子,你们东家恐怕也是极想要个儿子的吧!老身倒是认识宏极寺的求子方丈,若是东家愿意,老身也是乐意引荐的。”
掌柜当即冷着脸,让人将她们马府一应上下全都轰了出去。一边轰一边骂道:“我家东家能生女便能得子,你们这些腌臜老货,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自家的种来历不明,倒是跑到旁的地界惹事生非,嫌自己活的太长可以一头扎到自己府里的池塘把自己淹了,免得乱喷唾沫星子,凭白污了别人地界,若人厌烦,损了功德,就真的只能畜生道了。”
马大夫人从来不曾被人如此辱骂,立马招呼身旁的婆婆骂回去。一时间朱雀与白虎大街交汇处拥堵了不少人看热闹。赵诚可不是好惹的,当即让人请了马蔚出来,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并且还让人于酒席间送了一些美人给马大老爷。如此,马府里更热闹了,最有意思的是,马大老爷老当益壮,没过多久,美人就身怀有孕。马大夫人气的直接卧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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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是如流沙,又似如指缝中的阳光,挥洒流逝进当属的洪流。
一年春日宴,这一年国库丰盈,粮食丰盛、战事平息,家家户户过了一个富足安详的年,又有好消息传来,周府裴兰有孕了,诊出来已经两月有余了。
如今的宫里与皇室主要宗亲没人作妖,周府里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一直没人在裴兰与周六面前提再纳侧室妾室之说,倒是让裴兰自己过意不去,想着要给周六物色后院女子。气的周六直接搬到书房,但裴兰不是孔文氏,她略一思忖,就扶着腰,带着自己做的吃食,前去书房与周六把心里话都说了,夫妻两人心结打开,很快就和好了。
只是裴兰有孕的消息,以及夫妻两并不打算纳旁的女子,都城里算是一段恩爱佳话,倒是让孔文氏直接吐了血,仿佛到了弥留之际。
文皇后听闻之后,也是怒其不争恨其无用,但到底还是派了御医,但也是无甚起色。冬日里,本就寒冷,气血两亏,心结不畅,孔文氏这下更是畏寒到极点。
孔峰见她那样子,内心不忍,孔文氏身旁的嬷嬷实在不忍,直接跪在了孔峰面前,不顾孔文氏的阻拦,将当初谢韵所说的有方子之事说了道:“都说晋王妃于食物之上颇有造诣,之前还曾要赠予夫人补身之法,夫人碍于颜面给拒了,如今夫人这般药石无用,御医也言言是药三分毒,老神医现下也寻不着,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求您晋王府走一倘…….何况,夫人每月里也是没几日不下红的,长期这般,恐怕…….恐怕…….”嬷嬷直接哭了出来。
孔峰听懂了,他一丝犹豫也无,哪怕天色已晚,也让人牵马出去,直奔晋王府。
晋王赵诚一脸黑着在花厅见了孔峰,孔峰一见赵诚,也不顾心中的隔阂,当即就要下跪,倒是吓了赵诚一跳。
一番来龙去脉,孔峰见到了谢韵,谢韵一听觉得不对,连忙让人带着家中的一些药材,还有凭着现代的记忆寻了医者自制的妇科药丸,这些药丸包括了乌鸡、鹿角胶、鳖甲、牡蛎、桑螵蛸、人参、黄芪、当归、白芍、香附、天冬、甘草、地黄、熟地黄、川芎、银柴胡、丹参、山药等制成,又让人把先前给她廖氏寻的一些天材地宝带上,直奔孔府。
赵诚不放心,也跟着孔峰一道。
说来也是孔文氏命不该绝,当谢韵手中的药丸、人参与灵芝,还有上等的雪莲给御医过了目,御医当即喜形于色,连忙拿下去配药、制药了。
其实御医也知晓,孔文氏的主要症状是带下红不止,喝普通名贵的药也不见起色,除了先下重药稳住病情外,便是温和食补,以及驱散心结,慢慢将养。
谢韵先是与御医与女医者细聊了下,随后进了孔文氏的屋子,细细问过了一旁嬷嬷具体情况,大致能猜到孔文氏应该是妇科疾病及肺部疾病,好在没有发展到恶性肿瘤和肺痨,不然这个时代谁也救不了她。
孔文氏见到谢韵,本想再拒绝,但失血过多,且平日里久病耗损也多的她,着实没有力气说话,更别提多余动作。只能默默的流泪,仿佛有多不尽的委屈。
谢韵叹了口气,直接对着孔文氏道:“孔大人深夜到晋王府,一见面就给晋王行了跪礼,所求都是为你。”此话一出,孔文氏就知其中含金量。
孔峰一心跟随帝王,一向看不上晋王赵诚,帝王心仁,若真是帝王想要对兄弟做些什么,孔峰绝对是会第一个上前砍赵诚的,如今为了她,尽然求到晋王府,还跪了下去。
孔文氏脸上的泪流的更多了,谢韵不打算就此打住,继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作为旁观者,知晓孔大人心中唯有夫人你。夫人一向以才女自居,可知一叶障目何解?又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又可知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夫人莫要再钻牛角尖了。”
有些话不用说明白,几句贴切的诗句隐喻对于孔文氏绝对不上牛嚼牡丹,她只要稍微细口一下绝对听得懂自己在说何事。
谢韵一心只想建立孔文氏生的渴望与解下她的心结,无意中说出的话,却是让原本瞧不起谢韵商贾出身的孔文氏觉得谢韵也是个有才气的,不由起了好奇与敬意,更起了结交的心思。放下了清高,孔文氏更愿意与谢韵交往,也更愿意听得进她的话,以致于之后越来越开朗,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