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麟早已经和老爷子谈过,等他迈着他那夺目的大长腿过来时,陈三丽大老远就只看到了周麟那笔直的西装裤。
陈三丽只是匆匆瞟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但是周麟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
毕竟,他是专门找她来的。
随着周麟的靠近,陈三丽想给他让个位置。周麟却直接拦住了陈三丽,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嘲讽什么。
“你找我?”避无可避。
陈三丽迎上了那个若烈火炙烤一般的目光,她语气淡淡,听不出悲和喜。
“许久不见,陈小姐摇身一变要变成我的妹妹,抑或是姐姐了?从花店的那个卖花女?”
周麟戏弄似地看向陈三丽。
他的眸光像暗夜里的狼啃啮着她的神经,陈三丽黑着脸,浑身却仿佛跌入了一个冰窟,她没说话,心里却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
自己没有卖。
陈三丽自己都不曾注意道自己猩红得如索命得冤魂一般,上下唇齿紧紧咬着,要出淡淡得粉红印子。周麟却不会因为她的可怜模样而可怜她,站在他的立场上,陈三丽就是个表子,卖身求荣的捞女。
他其实不鄙视这种人,但是在陈三丽身上,他就觉得格外不爽,因为他想撕下她那种贞洁烈女的模样,并不只是因为虚伪,还有一种挑逗和逗弄的胜利感。
两个人对峙的时间,周老爷子已经从书房谈完事情出来,看模样好像已经搞定一切。
周麟余光看见老爷子已经在身后,脸上也换了一种神情,病恹恹的,抬头对视的那一刻,他朝陈三丽挑眉挑衅,随后从陈三丽身边走过。
男人推着轮椅到陈三丽身边。
轻声道:“被刁难了?”
陈三丽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算刁难。”她换上了衣服坦然,照单全收的模样。
男人怔怔地看着陈三丽。
“既然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说呢?”
陈三丽走过去握着男人轮椅的把手,“我有什么好说的,很多事情不是眼睛能够看清,也不是嘴巴能够说清。一个人的时候要保持沉默。”
男人道,“我让你为难了。”
陈三丽没说话,推着男人走出了长廊,随后又问他,想去哪里逛逛。
周老爷子已经许久没到这栋庄园,也记不清有哪些地方,他只记得买下这栋庄园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挥金如土的青年。
“哪里都可以,随便逛逛。”
“会觉得我特别无趣吗?”走到窄到的时候,陈三丽突然问,松针树遮挡住了陈三丽的样子,天色暗淡,像是蒙上一层阴影。
周老爷子沉闷了一会,清了清嗓子:“不会。”
“我做的那些事,您都知道吧。”陈三丽道,她早就看见书房里那堆凌乱的桌面陈放着她的资料,从小到大,细致到她哪年和陈川恋爱,睡觉分手。
那些资料,或许不是故意让陈三丽看到的,但是它们就这样陈列在他们的书桌上,荣耀与耻辱被一览无余。
男人察觉了她的情绪,略微一猜也能猜到她的异常。
“看到了,所以生气?”男人笑了笑,以一种长辈逗弄孩子一般的语气问候着。
“我把你当女儿,因为你长得和我妻子太像。那种隐忍不发的模样我在她的脸上见过许多次。我的妻子死在一个很年轻的年纪,所以到现在我也只能知道她年轻时候的容颜,或许等她年老色衰,我就不会再愧疚与她。你明白吗?我再也看不她老去的模样。”
“当然,我也没办法看到你老去的模样,因为我快死了。我这个年纪了,我对你没有占有的欲望,你很美好,我想让你在我身边一阵子而已。”
男人语气不无无奈和愧疚。
陈三丽叹了一口气,想陈述的话都哽着在喉咙间。
“或许,你可以亲自问我,我毫无保留。”最终陈三丽敛下眉眼笑了笑。
一个人最大的痛,是一种被阶级精神鞭笞的疼痛,翻越阶级是一种抽筋剔骨一般的疼痛。
有时候有捷径可以走,也是一种渠道。
“你需要我陪你多长时间?”陈三丽问。
老人在轮椅上沉思。
“半年吧,那百分之十的份额会划分到你个人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