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讲,陈三丽确实不挑嘴,也不希望花梁母的辛苦钱。
见陈三丽客气,梁母拦在了陈三丽的手重新把钱塞到梁家树手中,轻声道:“姑娘,你别客气,家树说了也多亏了你,他爸爸的手术费才凑齐。”
“老婆子家里没什么东西,你第一天来没什么东西招待你,今天怎么说也得让家树去集市上买点你们爱吃的。”
梁家树也觉得母亲说得在理,对陈三丽点了点头。
“我妈妈她就这个性格,你听了她吧,不然老人家心里要愧疚。”
两百块钱握在梁家树手里,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陈三丽不好再拒绝。
只是看着那两百块钱,陈三丽有些心酸。
和陈三丽聊了两句之后,梁母又叮嘱了梁家树。交代好一切,梁母才拿着自己的工具上外面去了。
梁家树和陈三丽继续回土屋熬煮猪食,喂好猪之后,梁家树又给父亲擦洗了身子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和陈三丽出了门。
集市上很热闹,小镇里搭满了各种各样的铺子,狭窄的干道上人头攒动,拥挤嘈杂着。
陈三丽跟着梁家树挤在人群里,周围的熙熙攘攘让她有些忧心和烦躁。
如同蜂群一般的人流淹没了她和梁家树,反方向的逆流而上拉开了她和梁家树的距离,她看不见梁家树了。
这让她焦虑起来,她不喜欢这样人来人往人挤人肉贴肉的感觉,像当初被被抛弃一样,她的目光有些呆滞。
一股窒息和后怕感觉席卷全身。
陈三丽突然就迈不开脚步了,耳边是嗡鸣声,梁家树的背影也越来越模糊。
在她后怕出神的后一秒,很迅速的,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抓住了她。
梁家树从她前侧方转过身来。
“怎么了?”梁家树关切地问道。
他看见她的脸色白得不正常。
“没。”感受到手心的温度,陈三丽紧了紧他的手:“你去哪了?”
梁家树苦笑一下,看着她紧张的模样道:“我一直都在,只不过是到铺子边来看了几样下小东西,买回去的话,妈妈应该方便些。”
“嗯。”陈三丽暗暗稳住心神。
梁家树的手还没有松开,他转身当在她的面前替她挡住了部分人群,“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我们走出街找个地方休息下。”
梁家树没有多问,也没有责备她耽误事情,陈三丽心里升起一股暖流,随后坚定地看向梁家树道:“谢谢你。”
梁家树微微一笑,紧了紧陈三里的手。
“那既然这样,在找到休息落脚的地方之前,让我牵着你吧。”
梁家树掌心的温度清晰地传递到陈三丽手中,大掌的纹路似乎能够清晰地印在她细嫩的手心上。
青年的目光灼灼,陈三里禁不住红了耳朵,心里生起一股一样的情愫。
她不排斥梁家树的靠近,但是心里却也隐隐地不安着。
这样的感觉太熟悉了,熟悉的让他忍不住靠近又想躲避。
陈川也这样牵过她的手,在每一次她快要溺亡的时候,他像是那个仁慈的救世主把他拉出沼泽和泥潭。
而自己才是他的麻烦。
想到这里陈三丽的目光有些黯淡。
她一直记得,有一次被陈川抛弃的时候,也是这样拥挤的人群。
年幼的她看着陈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人流如同海水一样把他们淹没,直至陈川消失,她都强忍着哭泣。
一开始也倔强地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是看着陌生的街道和陌生的人脸,连方向都分不清的她才开始害怕起来。
陈三丽不知道何去何从,陌生的路口陌生的车流将她围堵,最终年幼的她还是没能忍住抱住书包蹲在路边放声大哭。
崭新的书包还是陈川带她去买的,想来只不过是他用来抛弃自己的补偿。
陈三丽哭得伤心,哭过之后她开始漫无目的在街上流浪。
小镇很小,没几条可以游荡的街道,她一直绕着路边徘徊,从下午人声鼎沸到夜幕降临陷入沉浸。
她从开始的抱有期待到完全死心。
陈川不会回来了,她想。
陈三丽抱着书包失魂落魄走出小镇,小镇边上有一条河道,她往那边过去了。
看着河水湍急,她闪过不好的念头,但也只是一瞬间,陈三丽没有轻生的想法。
然而后悔了的陈川匆匆赶来之后看到这一幕心却紧张到了嗓子眼。
丢下她没两个小时,陈川就后悔了,他骑着摩托车重新回到小镇。
两个人绕着圈子走了很久,很默契地错过了每一次相遇的机会。
在陈三丽站起身来往前走的那一刻,陈川的心悬空了,他疯了一样冲上前去,不顾一切的抓住了陈三丽的胳膊。
巨大的抓力使得陈三丽被他拉了回来,狠狠装在他的胸口,鼻子、嘴巴都剧烈疼痛着。
而陈川的胸膛滚烫着剧烈起伏。
陈三丽扑闪着眼睛,惊讶为平的他抬眼看见了满目猩红的陈川,随后她就听见他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忏悔道:
“姑奶奶,我怕了你了,我以后绝对不说你是拖油瓶,绝对不会再想着把你丢下了。”
十九岁的青年吓得眼泪直流,呜咽得像只无助的小猫,哦不,陈三丽一直觉得他更像是一只小狗,忠贞、倔强而勇敢温柔。
看着陈川跑得脚上的鞋都踩歪了,鞋头上满是泥泞,陈三丽禁不住扑通一笑。
她抬起头来,两个双目猩红的人目光碰撞。
“你说好,以后无论遇到什么苦难都不能把我丢下了。”陈三丽红着眼像只兔子。
她伸出小拇指要他拉钩盖章,余惊未散的陈川狠狠地敲了敲她的头,警告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以后你要是敢不报答我你就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