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晔正学着丁宝珠也做了个夹馍,大口吃着,果然鲜香满足,只是吃了午时那柔软如春风的薄饼,这粗粝的饼子倒有些磨舌,可他也不嫌弃。
可听李银屏这么讲,他忽然就觉得有些不香,正想放下饼子开口,旁边的丁宝珠却道:
“先不说做酒曲需要米,再说我做酒曲不也是为了家里人?不仅爹和徐晔能够喝到米酒,莹儿和芝儿还能煮醪糟喝,过段时日又是清明,哪里少得了?”
丁宝珠据理力争,又说:
“而且之前我没说过,但其实我能用酒曲做点心出来,届时若是卖出去有了进项,不就有钱买新米了?”
李银屏皱眉道:“你真是自信,咋就那么确定有进项?再说了,你一个媳妇家家的不待在家里做活,还想着去外面东跑西跑?你到底啥时候能收收心?”
丁宝珠撂下筷子正声道:
“正因为我已经是嫁进来的媳妇儿,所以也是这的一员,怎么不能为家里考虑考虑了?家里上半年没啥收入,我想到这处还不好?就一定要留守在家等着爹和徐晔进深山打猎去?我可不信姨母你不觉得那危险!”
说完这番话,满座寂然。那李银屏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竟也是说不出什么。毕竟丁宝珠讲得没错,每逢父子俩上山,她和两个女儿在家里仍是有担心的。
“好了。”徐翊也严肃道,“谁都没错,只要少说几句就行,也都是为这个家着想。何况那些米能值几个钱?我们家还没穷到那地步,吃饭吧!”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其余几人自然不反驳,只低头开始吃饭。
以一种诡异的气氛吃完晚食,各自收拾回屋,那天边的夕阳很快就耗光了最后一丝光芒,藏去山内,夜幕上映,星月交辉。
忙了一日,徐晔冲了身进屋,只见丁宝珠还没有褪衣,盘腿坐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地出着神,但前者却觉得,她偶尔倒是真会有点乍然出现的精灵古怪的念头。
丁宝珠见他进来,略有些少见的拘束,徐晔狐疑地上前问道:
“你咋了?”
丁宝珠赧然道:
“徐晔,我想……我想洗个澡。”
徐晔怔了怔,恍然大悟,他一个人惯了,即使有姨母和妹子,这事儿也总不用自己去想。可现在不同了,他有了媳妇儿,房间里也多了一个人存在,不得不想得再多点。
他自己只用凉水就行了,但丁宝珠可能受不住。徐晔挠挠头,答应道:
“好,那我去烧点水来。”
于是丁宝珠就去箱笼中找出了嫁妆里的水桶交给他,可等前者走了,她却忽然发现,别说是桶浴了,连淋浴都没条件,所以对待今天忙了一日的汗水,她只能擦擦了事。
丁宝珠叹了口气,看来只有试试赚钱,才能逐步提高生活条件啊。
徐晔烧了半桶热水,又去兑了凉水,伸手试了试,便推门回屋。
室内没有点蜡,不像洞房夜那样亮灼灼的,但每家每户皆是这般。只有那屋外的皎洁月光从单独的那个窗口淌进来,宛如薄纱。
而在那柔光之中,丁宝珠坐在床沿,把那髻给解了,长发垂在单肩上,但是身上的里衣却也解了半分,露出里面的一抹大红色。
徐晔只觉得轰的一声,两腮顿时热燥燥的,手里一松,差点把那水桶给丢下,结结巴巴道:
“你、你先洗,我去外头等着。”
说完,不等丁宝珠回应,他就放下桶子,落荒而逃似地离开。
丁宝珠无奈一笑,她全身上下什么也没露,甚至可以说她往昔也是这样做家居服的,结果还能成这样的慌脚鸡。
不过……
她想着,还是先去擦洗身子,这才舒服,又收拾好了,那桶里还有一些剩余的水,丁宝珠拎着桶就想拿出去。
打开房门,原来徐晔就待在门口,幸好此时院中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不然这理由也不知该怎么说,那脸上也似有一股在发呆的神气。
可听见动静他就回过神,回头一瞧,更是睁大眼眸,至少丁宝珠就没怎么见过他这幅表情。
“你快进去,我来做就好。”徐晔赶忙把那水桶给拿了过去,明明能见到已经闹了个红脸,还故意不满道,“穿成这样就不要出去了,万一让人见到了咋整?”
他絮叨完,就将那剩下的水泼在前面的地上。丁宝珠低头一看,原来是方才擦洗完后,她顺手就把那抹胸儿给穿上再来的。
这抹胸相当于内衣,又加上她快出嫁了,柳萍给她做了不少衣物,尤其是贴身的,这抹胸就是其中一个。
但在丁宝珠的眼里,这抹胸几乎把前面的身子全部覆盖住了,后面再用细绳绑住,就和她以前穿的运动内衣差不多,一时就没注意。
只是这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可能就有点刺激了……
丁宝珠倚在门框看着徐晔,不禁笑道:
“行,别人不见着,你见着就行。”
徐晔一怔,那脸上的颜色虽是刚刚消退了些,耳朵却仍是红红的,像是那密花果的色调,不自主地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