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映禾被符生枝紧紧握住双臂,在符生枝一声声地痛苦质问,将她击碎到溃不成军。
薄映禾甩开他的手,压抑自己眸中的戾色,猩红着眼,怒声道:“我是骗了你,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骗你,你依旧选择我,这是你心甘情愿的!符生枝,做人要言而有信,最开始我们究竟是为什么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定下的结盟难不成你都忘了?我们早就应该一拍两散了!我不想在这都护府中和你一直蝇营狗苟下去!”
符生枝被她的话刺痛,他垂下目光,望进她眼神中满是坚定,卑微又慌张地握住她的手。
他声音带着不自知地隐忍与哀求:“我后悔了!薄映禾我后悔了!如果知道我居然会这么爱你,那我一定不会说出那些话,任由你去往,各取所需!”
那时候的符生枝还没有坐上都督的位置,当时符家局势动荡,各方势力都有动手的意思,为了稳固维持局面,内里空虚的符家只能虚张声势,不让他们察觉到符家已经走上了萧条败落。
那时候符家受人构陷,符家长辈突然暴毙,符生枝已然站在了崩溃的边缘线,最后是薄映禾走出来同符生枝合作,才有今日这方稳定局面和成就,也让旁人一直觉得符家从未衰败过。
曾经围在符生枝身边的女娘们甚多,其中不怀好意的更是不计其数。那时候的他举目无亲,人人避之不及却又想在他身上吸食最后一块肉,因此他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别人。
在薄映禾出现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她与旁的小娘子有多少不同,可是后来他发觉到薄映禾的才能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于是他选择相信,和薄映禾合作,可姿态是一如既往地高傲与不屑,甚至在那日约法三章:“你知道的,我身边的小娘子甚多,我同你合作,我一定要和你约法三章。
“第一,你不能喜欢上我;第二,如果我坐上了都督的位置,你离开陇右;第三,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完全地信任我,为我所用。”
很不公平,但在这样的符生枝身上说出来,又很合理。
毕竟他就是一个无耻之徒。
薄映禾颔首道:“我可以答应,但你也要答应我三件事,并不强你所难。第一,你告诉我枕家当年灭门的事情。第二,必要之时,我需要借助陇右的兵力,这第三......”
薄映禾弯了弯唇瓣,勾起嘲讽的笑意,甚至还有些得意:“你符生枝别爱上我,从而困住我。”
符生枝那时还年轻,心气儿正是高的时候,听到薄映禾这话,嘲讽道:“你放心,我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
可惜后来,物是人非。
他们在庭州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相伴过许多难堪的时候,知道彼此的脆弱,享受过彼此开怀的乐趣,他们也变成了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所以当符生枝坐上了都督的位置,并没有提及约法三章的事情,因为那时候他已经爱上了薄映禾,好在薄映禾也没说出那件事,他们各自心照不宣,一直到了成亲之后都不曾提及过这件事。
唯独今日又被翻找了出来。
原本以为过去的坎,没想到在多年后,依旧没有迈过去。
符生枝忍着心中的痛,低声道:“可是枕清在这里,你们姐妹已经团聚,你也要离开吗?”
薄映禾站在床榻边上,烛光照上她半张侧颜,她真的很想放下,放下这么多年以来的仇恨。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她和枕清一样,从未感受过家里的温暖,会不会也就没有这么地执着。
她隐忍蛰伏太多年,这件事情怎么能说过去就过去呢?
当年的事情,所有人都各执一词,幕后真凶究竟是谁,竟也无从辩解。她想要真凶伏法,可也不想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薄映禾敛下心中的思绪,轻声安抚道:“我从未说过我现在就想离开,枕清还要和江诉成婚,我还没看到她大婚,也没有好好和她叮嘱。符生枝,我动手前,会和你说的。你别害怕,也别担忧。”
这件事把所有人都逼得太急,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今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没有拾掇好,日后必定后患无穷。
薄映禾整理好情绪,转身看着已经溃不成军的符生枝,心不禁陡然一悸,她从未见过符生枝如此憔悴模样,好似被人轻轻一碰就能碎掉了一般。
她知道自己方才过甚其词,只好缓缓走前捧上他的脸颊,目光落在他沧桑的面容上,她好似提早吃了一颗没成熟的李子,酸得她只剩苦涩。
薄映禾踮起脚尖倾身吻上了符生枝,两人的唇瓣辗转,嘴里逐渐有一抹苦涩的咸味,不知道是谁的泪,又不知道是谁心中泛起了无尽的苦楚。
烛火明明灭灭,薄映禾的衣服掉落在地,符生枝碰上她细腻的肌肤,身下一点点地被探索,他哑着声,声音携有不可察觉地哭腔:“薄映禾,你别吓我,我害怕。”
“不怕。”薄映禾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前之人,他的面颊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道的泪痕,她伸出舌尖舔舐掉这碍眼的痕迹。
彼时的他们无比贴合,好像来到了一处不为人知的秘境,彻夜狂欢踏寻,只为寻求一处安稳。
一声声的闷哼与撞击,将声音撞破,又重新洗涤,好似所有的一切都不记得了,彼此眼中只有对方,他们用最原始的方法开始探求,去了解。
自此,心就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