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眸子看着枕清苍白纤瘦的小脸,冷笑道:“瘦了。”
枕清抬起小脸,望进王闻礼浓重的那双眸子里,看来是被医治好了,竟然没有瞎。
“看我的眼睛做什么?没有如你所愿般瞎掉是不是觉得很可惜?”王闻礼抬手摩挲枕清的脖颈,微微用力,“县主不是说,我如果能活着离开长安,你就嫁给我,我现在已经活着回来了,你怎么要另嫁他人?”
王闻礼手上的动作想要再往下掐得更深,甚至恨不得掐死枕清!
可是他依旧没有下死手,只是在表面的肌肤上缓缓摸索,话语微微发狠道:“我的娘子啊。”
这句话的声音让枕清心间微颤,她能明显地感受到王闻礼的焦躁不安,甚至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慌,就好像是落不到实处。
枕清面无表情地着拿下他的手,他们明明应该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甚至最后一次的见面也不算好,两人都恨不得杀死对方。
“你为何一定要执着于我,你被迫困在长安,又被人设陷追杀,可从来都不关乎我的事情,王长史应当要明事理。我是曾说过那样的话,如果你活着出了我就跟着你。”
说到此处,枕清顿了顿,推开王闻礼,反手把王闻礼压在逼仄的墙沿上,伸出手掐上王闻礼的脖颈,甚至还能感受到剧烈的神经在手中跳动,是一条极具有鲜活的命脉。
而她掌握了他的命脉。
枕清神色微冷道:“可是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在所有人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既没有实权,也没有崛起的能力,这样的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又如何能让我跟着你。
“我是县主,打小就在蜜罐里娇养出来的,受不得什么风吹雨打,更别说连日奔波,你若真想要我,那就让我看到你所有的东西,以及能力,现在我嫁给另一位长史大人,倘若你重新夺得长史位置,娶我的人就是你了。”
这一番话说得看似苛刻,但又留有余地,甚至给予他一种他也可以的错觉。
可真的是错觉吗?
“你可别叫我长史折煞我了,现在的我是人人口中的阶下囚。”王闻礼感受枕清手中的动作,当即握住她的手腕骨,迫使她更为用力,掐住王闻礼的脖颈的手越来越深,甚至王闻礼的面色通红转而浮起白色,脖颈上掐出一块非常明显的红色痕迹。
枕清面色微变,她可不想承担当街行凶的罪名,脸颊逐渐浮起薄怒,甩开王闻礼的手,也脱离与王闻礼极近的距离。
王闻礼觉得自己像是在长安那日,迎着枕清第一次的耳光,清脆响亮,却又深深刺痛着他。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身前的人离远自己,忽地幽深笑道:“从江诉手中夺到你,你舍得江诉吗?枕清。”
枕清轻飘飘问道:“我说舍得你会信吗?”
王闻礼道:“我信。”
“骗你的也信?”
“信。”
枕清回眸看向王闻礼,他身影映在万千雪色中,极为突兀。那双嚣张肃杀的双眸带着从未有过的茫然和依恋,好似是一只山中前行的狼崽子迷了路,眼巴巴地望着她指明方向。
会后悔吗?
枕清微微迟疑,后悔这么对待王闻礼。
不会。因为她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况且王闻礼也曾这么对过许多女娘们,将她们抛弃,甚至不在乎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枕清神色隐藏在天地一色中,她再次顿了顿,问道:“王闻礼,在上一世里,你究竟有多少位小妾?”
王闻礼表情变得犹疑,他向来对于男情女爱的事情不关心,更别说身边有多少莺莺燕燕,他在很早的时候的确对女娘是来着不拒,可是遇到枕清后,便从未有过旁人。
以为枕清在吃醋,王闻礼眉间愁绪逐渐被轻抚开,他当即道:“她们都不重要,我自从遇到你之后,我身边再也没有过别人,我心里只有你。”
王闻礼盯着枕清,枕清的眉眼并未如他所想那般舒展开来,但他看到枕清笑了,只是那笑容并不是高兴,而是带着嘲意。
枕清唇瓣勾起嘲讽,问道:“怎么就不重要了?”
女人在他们眼中,是最不重要的,仿若一件可以丢弃脱手的物品。
她永远都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王闻礼心里不明白,这样说都不可以吗,既然已经说了她们不重要那就是不重要,而他这番话不亚于明确地诉说他就是喜欢枕清,之前的算计和怨恨都可以一笔勾销,这已经是给予枕清最大的忍让。
枕清怎么就是不满足呢,他觉得枕清心思难猜,而且他也不明白枕清所说坐回长史的那番意思。
抢夺吗?
抢夺长史的位置有什么意思?
真要抢夺,那就在成婚当日直接抢了枕清!
枕清知道王闻礼在秘密谋划什么,不过一直碍于某些东西便一直观望犹豫没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