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清瞧她这模样,也只是弯了弯唇,最终随她去了。
走进屋内义宁心里仍藏有变扭,奈何人多,他也只是压下疑问和性子,留下药材和叮嘱了用量,提着东西走了。
待人走后,枕清先是开了口道:“你和义宁的关系倒是不错。”
陆佑善坐在枕清身旁,上上下下扫视枕清完好的模样,恰似微微松了口气道:“义宁小郎君为人和善,医术高超,不是我与他关系好,而是他是个好相与的人。大家都说我好,可只有别人好,我才能好,不是吗?”
说完反问,陆佑善露出别有深意的笑来,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拿过礼品,温声又道:“我听闻你受了伤,今日特地从父亲那里讨来几种药材,治疗伤口极为有效。我知道禹王府家大业大,不缺什么宝贵东西,但这多少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县主不要嫌弃。”
枕清一直注意她的神态和动作,亲昵又大方。陆佑善能给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但嘴上总喜欢说着自谦词。
明明上一次还跟罗长观出卖了她,今日又能跟她好姐妹似的说说笑笑,心中思绪使她错综复杂。
可陆佑善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正因为上一世亲密无间,没有任何秘密和隐瞒,所以陆佑善用左手写出来的字,她才会知晓。
难道这一世就会变了吗?
枕清收回思绪,唇角微微弯起,她目光柔和又嗔怪地注视陆佑善。
她还是想再信一信她。
“你有心了,一看就是珍贵之物,我万般不敢嫌弃。”枕清假意换了一种语气,“还望陆娘子不要嫌弃我才对,这才几日没见,陆娘子竟然喊起县主来了,倒也是对我生疏了。”
左一口陆娘子,右一口陆娘子。
陆佑善一听这话就是来挖苦的,她掩唇笑道:“我们倒也不必如此。”
王府的景致宜人,用的东西昂贵,这般炎炎烈日,竟也不觉得炎热。
枕清和陆佑善一同游走在长廊下,垂首便能看到底下一片池塘,几条鱼儿欢快嬉戏,水池热得冒出几许温热白气。
不多时,陆佑善倒真开始跟她解释说了这件事。
陆佑善握住枕清的手道:“罗长观来王府查你的那件事是我做的,想必你也知道别的小娘子都已经说了出去。我知道你聪慧,倘若罗长观来了,必能躲过此关,这样一闹,一来是罗长观没有真实的证据,胡乱诬陷你;二来可以打消旁人的念头,让你的这些珠宝有处可去;这第三,珠宝在各位小娘子们手中,也使诸位能放心,不是吗?”
这些列举出的话都是为了她好的意图。
枕清神色自若听着,她当然知晓陆佑善会知晓她珠宝一事的想法,毕竟她们二人在这些事上,即使不挑明言语,也能一想就通。
而陆佑善自己也知道枕清早已经知道了罗长观一事是她一手操办,现如今说出来,只是让人察觉彼此都是真诚相待彼此的,好放下心中芥蒂。
枕清也知道陆佑善知道她知道这件事,只是她们两人心怀嫌隙,早已没了往日的无话不说。
心如明镜,怀着芥蒂,装着糊涂。
陆佑善顿了好一会儿,话头一转,苦恼道:“我倒也不瞒你,你知道长安各个党派的现状,我们家与太后并非交好,罗长观又还是太后殿下身边的人,我其实是想可以除掉这个祸患,来个一石二鸟。这不巧利用了你,来个顺水推舟。”
后句的利用说的流畅坦然,叫人难以反感这般的坦荡,好似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
枕清却松开陆佑善交叠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微微笑道:“你倒是聪明。”
陆佑善感知枕清的疏远,她神色在一瞬间黯淡下来,却掩藏得极好,让人难以察觉。
她柳眉微微蹙,抬手轻轻搭在倚栏,视线眺望远方,“可惜这事没成,倒是也不及你,都说女子是深闺怨妇,上不得台面,我倒是觉得三个男儿郎也比不上你这一位小女娘。最后,你和罗长观又是如何化解的?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呢。”
疑惑地说完最后一句,陆佑善侧过脸望着枕清,枕清一身浅色衣服,在炎炎夏日里,像是解渴的冰,整个人清丽又漂亮,她一瞬间看迷了眼,又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
枕清注意她的视线,好似想到什么,她没想细说,只是淡淡道:“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又问道,“听闻你前日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好了吗?”
陆佑善轻轻咳嗽,苍□□致的面容除了唇瓣一点红色,再也看不出半点血色,她张口说好很多了,叫枕清不要担心。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不远处出现了两人身形。
那人穿着一身朝服,深暗的红色随着夏日的光彩而动,明艳照人。
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似难以感知到夏日的炎热,如同和煦春风的吹拂,仿若让人进入了温柔乡情。
江诉目光流转间,望见了枕清和陆佑善的身影,他神情淡淡地掠过,唇角的笑意却不自觉地顿了顿,回道:“王爷说对了,下官的确不是个温柔的人。”
“许多人都被你的相貌神态给骗了,深交后才知你的心思竟是如此,昨夜下完棋后我才发现和察觉!”禹王乐得哈哈一笑,如同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