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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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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物件太过暴露身份,遇到懂行的人,几乎让人下一秒就能联想到,将军府失火一案背后暗藏玄机,涉及北狄。

因此,案卷上松节油一段应该被抹除,知情者罗亮必须变成不会说话的死人。

程遥青心下黯然。

出发大理寺前,她声称若是罗亮发现了什么,就会将他灭口,当时她在顾况眼中看到浓浓不赞同的神色。

程遥青并没有对罗亮下手,但是他终究难逃一死。

罗亮之死,能说明以下两点。

其一,刘公子心狠手辣,为了毁尸灭迹,对罗亮动用酷刑;其二,刘公子嚣张至极,杀害朝廷命官,并不介意告知程遥青,可见此人有恃无恐。

这份有恃无恐,恐怕来自一个更加危险、庞大的利益集团。

这种想法让程遥青不寒而栗,也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你说,”程遥青转头问道,“朝中能豢养刘公子的官员,能有几何?”

顾况沉吟一会,缓缓低声道:“若是能够养兵、买卖军器,武将三四品便有可能;但若是能欺上瞒下,揣测圣意,便只有皇上身边那一两个心腹近臣了。”

一句话,有这种能量的官员屈指可数。

此番下来,框定了一个范围,程遥青和顾况若是想再次查案,只要盯着几个人便好,不会再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碰乱撞。

了却了罗亮失踪案,程遥青的思路又回到一切的出发点:“你说,刘公子和阿叵苏火烧将军府,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况分析道:“爷爷征战在外,火烧将军府,目的就是断后路,乱军心。”

程遥青暗暗点头,心下赞同这一观点。

“但是我也有疑惑,爷爷出征那么久,为何他们偏偏选择再这时候烧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

程遥青在北方寓居过,更加懂得前线战况,她对顾况娓娓道来。

大夏与北狄札答兰部的战争,是季节性的。一年四季,大抵战况会分为四个阶段。

春季,大夏边疆农民开垦田地,播撒小麦,水草渐生,札答兰部的族人们逐水草而居,渐渐往关外迁徙。

夏季,大夏这边小麦出青出苗,士兵们屯田居多,草原上水草繁茂,札答兰部的牛羊骏马能吃到膘肥体壮,两边相安无事。

到了秋季,麦子渐渐金黄,垂穗等待收割,这时札答兰部生活的草原上,食物渐渐销声匿迹。秋季是战争开始的季节,披坚执锐的北狄勇士会骑着骏马南下劫粮,大夏常常与之纷争。

冬季往往是战争白热化的时候。若今年是大夏占上风,顾老将军会带着士兵把北狄赶到戈壁上,戈壁环境险恶,人乏马困,北狄人断再无还手之力。但若是今年北狄占了上风,整个冬天,他们会打着复仇的旗号,在大夏边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顾老将军只能遵照圣旨,向内撤军。

只可惜近年来圣上的旨意越发保守,顾老将军轻易出不了屯兵的冀州,更别提再北边的幽州了。

札答兰部的北狄人,也因此越发猖狂。

此时正值小满过去不就,未到芒种,更没到秋收,战争似乎不那么紧迫。

那么到底是什么促使了刘公子和阿叵苏进行如此险要狠辣的举动?

程遥青此时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顾况,你有没有觉得,你是顾老将军在京城留下的质子?”

她的话语虽轻,用词却尖锐无匹。

“怎么可能,我……”顾况下意识就要反驳。

爷爷这么爱护他,他怎么会是人质?

可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他不得不承认,程遥青说得有道理。

将军府和今上的矛盾,其实早有端倪。

今上忌惮将军府拥兵自重,因此爷爷从小疏于管教,把他养成一个大号的富贵闲人,用断送将军府未来的方式,换取君臣相安。

因此,顾况短短的十几年人生,未曾出过京城。东坊的花团锦簇,南坊的丝竹管弦,迷蒙了他的双眼,教他日日沉迷风花雪月,不思进取。

但此时程遥青戳穿了画皮,顾况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一只笼中困兽,被圈养在富贵牢笼里,实际上无往而不是处处受制。

逃脱了将军府,也逃脱不了京城。

就算现在逃离了京城,他又能到哪里去呢?

顾况只觉得越想越心凉,他压抑下纷乱的情绪,沿着这条思路思考下去:如果他这个质子真的死于非命,会发生什么。

对于龙椅上那位来说,顾小少爷身死,虽失去了制衡顾老将军的宝物,却也能狠狠打击这老人家的心,使其行动错乱,抓到把柄。

对于远在前线的爷爷来说,顾家唯一独苗苗在大火中丧身,足以重创虎贲军士气,动乱军心。

这两层目的不无险恶,顾况感觉此时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程遥青只见顾况垂头半响,抬起眼来,竟是眼眶鲜红,目眦欲裂。

他的双手放在膝上捏成拳头,指节用力到发白发胀。

这事情告诉一位还未长成的孩子,未免有些过于残忍。程遥青此时心里有些后悔:掀开面上太平的幕布,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真相,是否会从根本上摧毁顾小少爷?

她拍了拍顾况僵硬的脊背,谁知这少年将身一靠,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

程遥青感到泪水沾湿了她的脖颈。

她叹了一口气,如一位年长的姐姐一般,把顾况抱到怀里。

*

过了不知多久,晃晃悠悠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顾况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看不出波澜,他现在的样子让程遥青有点捉摸不透。

就像一颗透明的白水晶,忽然染了颜色,便让人一眼看不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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