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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时间太过久远,教堂的整体呈现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氛围,但好在即使教堂的内里早已经破旧不堪、没剩下几块好墙皮,外表却是贵气又精致,像极了某些空余外表的贵族。
年代久远的教堂并没有通电,墙壁上只有老旧的蜡烛烛台勤勉工作。腐败的百合花叶散发着沉闷的味道,微风轻轻拂过,带着金丝花边的布料在空中荡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瘦小的白发孩童有些可怜巴巴的坐在喷泉旁边的木质椅上,她将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垂着头,一时之间分不清是睡着了又或者怎么样。
厄尔庇斯站在不远处,她半个身子隐匿在阴影中,莹白的月高悬空中,世界漆黑一片,余下月色。
她的手紧紧握住门框边缘,神色晦暗不明。厄尔庇斯觉得自己应该是愤怒的,但看见卡莉丝塔那有些孤单的身影,又无法升起不满的情绪。
“卡莉丝塔……”
她轻轻呢喃着,想要往前几步抱住她可爱的孩子,只是无形的空气墙将她阻拦在原地,甚至声音也飘不到对方身边。
这里是由王尔德的异能画像所造成的精神世界,一切都由卡莉丝塔本人所主导,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这里却像是一片精神废墟。
卡莉丝塔盯着地板的花纹入了神,说实在话,这段时间她也不是完全陷入沉睡状态,对于外界的存在依然保留了少部分感知,特别是另一个存在有意无意的想要让她多去了解魏尔伦。
——只是她不想面对兰波,也不想面对那个特别的魏尔伦。
那些透过那个存在的眼睛所看见的、穿过她心灵的声音也被原封不动的传给了卡莉丝塔,当然,这其中包括了兰波的承诺与祈求、魏尔伦的质问与不解。
但是,卡莉丝塔想:她应该面对吗?就这样……无法逃避了吗?坦然接受兰波的好、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家人。
原来,兰波给她的是真·自由,那个温暖怀抱只是掺杂了少许利用,无伤大雅、又无法忽视。
该面对的总要对面、该接受应该接受,但为什么一定是现在?卡莉丝塔有些烦躁的捏紧自己的小腿,太刺眼了!兰波对魏尔伦的感情太刺眼了,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不过是一个价值五十亿的复制体,一个随时可以替代的异能生命体!无法使用异能的人格符号而已!这对法兰西来说,根本没有价值——
现在的场景也是【伊莉斯塔拉】设定好的吗?她做出的选择根本就没有意义吧!
“你想要活着的卡莉丝塔,不是卡莉丝塔也没关系的——对吧?明天见……兰波。”
“可你比我更重要。”
身着白色吊带小洋裙的白发孩童踏着月色而来,小洋裙上印着漂亮的各色小熊,前面系着大大的藕粉色蝴蝶结,裙边带着一小层薄纱。
红色的小皮鞋踩着枯败的百合花叶,艳色的枯叶汁水蜿蜒出前行的脚印。
四目相对,两双灰白色眼眸对视,像是在找不同,除了衣着打扮,的确很难看出两人的分别来。
卡莉丝塔率先移开了目光,对于另一个存在已经全然放弃,算是彻底松手。
果然么,即使自己再怎么否认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但几千行编码里,她们没有一点不相同。
面临同样的问题,也是同样的答案。
卡莉丝塔突然彻底放松,整个人都躺在没有温度的椅背上,像个摊开的大饼,她轻声道:“也祝你晚安,卡莉丝塔。”
×
精神世界的时间滴滴答答往后走,而现实世界的时间却是向前走的。
在兰波说出那番极其肉麻的话后,魏尔伦“蹭”一下站起身,极其不自然的想要逃离现场。
“我……兰波……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以前你从不会说这些……我,我很抱歉。”
瘦高的金发青年显得无措极了,他深呼吸一口,犹豫的接过兰波递到面前的帽子,像是生怕兰波再说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他抱着帽子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不多时,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兰波苦笑出声,天啊!他从前怎么没发现保尔是这么别扭的可爱?只可惜他现在才明白。
保尔是独立的个体,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灵魂、有着独一无二的思想与眼界,外貌与异能只不过是他未来人生中不起眼的基点,而出生只是他无法缅怀的过去,他的人生在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