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完仅有的记忆后,兰波的内心有些复杂,已经不是忧心忡忡的程度了,而是面若死灰。
那页残页他一定要拿到,先前大概是出于自己异能无法对伊莉斯塔拉起效的愤怒,那么在看完对方的记忆后,就只是出于纯粹的制衡心态,他不能容忍危险源头靠近卡莉丝塔,更不要提,对方的异能力就是唤醒【厄尔庇斯】的钥匙。
不过对方的记忆,尽管仍有些不显山也不露水 ,但也足以他填补很多信息差了,但这并不是好事。
熟悉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来人有些着急,脚步声有点凌乱,直到越来越近,深色的阴影盖在他身上,兰波没有抬眼,他张开了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kari呢?还没出来。”
与谢野晶子微微喘气,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紧张,她有些无措的捏着指尖,心里只觉得苦闷。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的靠在冷硬的椅背上,他的眼睛有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交握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骨节凸起,闻言也只是动作极轻的点头。
内心一遍一遍重复着:异能者没有那么脆弱,但是兰波就是忍不住担心,思绪又开始发散,保尔总是很坚强,受了伤、吃了苦也不愿意说,处理伤势时也一声不吭。
兰波暗念道:‘可自己带着保尔时,保尔就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了,卡莉丝塔今年却五岁,这差的不是一岁两岁,可是十岁啊,自己这半年是怎么将卡莉丝塔带大的,真是不可思议。’
高度紧绷又经过多件事情起伏打击的后遗症:胡思乱想、思绪乱飞,更别提其实兰波此刻还是正低烧的病人了。
与谢野晶子看了眼脸色不正常的兰波,心中越发焦躁不安,她从椅子上起身,从袋子里拿出一件外套好披到兰波身上,怅然道:“袋子里放了几身衣服,你先去卫生间换了,我去找护士。”
再三确认兰波点过头后,与谢野晶子才起身,焦急地走向前台护士站,一步三回头的,确认兰波是真的有动作。
兰波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又开始思考,找到了自家亲友,要怎么和对方解释家里的两个孩子,卡莉丝塔倒还好说,保尔看见卡莉丝塔大概会很高兴……吧?
他将外套披在身上,拿起袋子就起身往卫生间走,急诊室的牌子还亮着,门关的严严实实,医院浓厚的酒精味掩盖住了血腥味。
把身上冰凉的衣服换下来,兰波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慢吞吞走到凳子前,重新落座。
与谢野晶子带着一位护士就过来了,护士直接将还没把板凳坐热乎的兰波拉起来往某科室走,护士有些不满地说:“身体不舒服要说啊!坐这这么久都没动作,真是的。”
与谢野晶子连忙接话道:“阿尔蒂尔,你先去看病,kari这里我来看着。”,说完,就往兰波原本坐着的位置坐下了。
“啊?”,从喉间挤出一道疑惑的语气声,被护士拉着的兰波有些茫然,他不是没有听见与谢野晶子说要去找护士,只不过内心担忧卡莉丝塔的他以为:与谢野晶子也同样担忧卡莉丝塔。
刚恢复了作为法国谍报员‘阿尔蒂尔·兰波’的记忆,也知晓了自己少部分过往的兰波现在的确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弟弟妹妹。
他只猜对了一半,兰波坐在柔软的靠椅上,护士在一旁准备打针所要的工具,他没有理会,将手平放在扶手上,继续思考。
与保尔相识那天,单算遭遇和经过,其实并不是一个美好的开始,但兰波却觉得那天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那天,他把【黑之十二号】的罗马音打乱、重新组合排列得出的名字——阿尔蒂尔·兰波,这个名字成为了对方过去的象征,他又将自己的名字与当时刚面对新生的亲友进行交换。
名字,多重要的一个词汇,它会陪伴一个人走完一生,见证了保尔新生的他也将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对方的未来,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约定。
现在想来,自己当初好像过于骄傲自满了,坚信自己拥有教导一个‘人’的能力,也自信自己可以让亲友感受到世间的一切美好。
不过好像卡莉丝塔的确要比保尔好带,但保尔那时已经过了儿童发育阶段了,可卡莉丝塔可是结结实实的还是学龄前儿童。
手背被不痛不痒地刺了一下,兰波回过神,看着手背上的微微溢出来的鲜血,无奈叹了口气,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愁苦,“麻烦您了。”,说完,就提着输液瓶回到了急诊室门前的走廊。
与谢野晶子起身接过输液瓶,帮忙固定好位置,才叹气坐回原位,她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电话里织田作之助也只是简洁讲了事情的结果。
至于有多简洁,与谢野晶子回忆了一下当时电话的内容——“晶子?kari落海进医院了,就在●●●●那家医院。”
输液瓶逐渐见底,护士路过时抬头看了眼,利落的把针拔了,从推车里拿出干净的干棉签摁在针口处,还不忘交代道:“等会记得去药房拿药,摁到不出血为止。”
“好的。”
急诊室的门被打开,医生用毛巾擦着额角的汗,身后跟着一个抱着病历本的小护士,他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朝兰波和与谢野晶子点了点头,示意两人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