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俗语总结的尤其好:“人拿情赶哩,驴拿鞭赶哩!”虽是俚语,再就一句都不假呀,当时肖叶章帮忙干了几把活,郑仁两口子的心里就过意不去了,就觉得欠下人家的东西了。本来“事不关己”的抵触情绪,渐渐的也没有那么强烈了,首先说话就软下来了,“不是说我不把你们领上去,这个可是我的亲舅佬呀!总得避个嫌吧?假如我把你们领上去了,教那人的心里怎么想我呢?所以,地方已经说给你们了,人也说给你们了,也就是说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至于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最好是谁的办法谁想,你们自己解决去。不过,据我所知:你说的这个驴,还是我的舅佬腊月里买下驴贩子的,买的时候东西也写下了,指头印也按给了。这会子你们来,又说是你们的,这个事情就麻烦了,实话还不好办。”段璠瑙说:“大兄弟,不是我无中生有啊,到底是我们的驴丢掉之后找到你们家了,要不然谁闲的没事干了,故意儿找上来跟人过不去?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至于说是问谁买下的,实话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就认得那个青驴是我们的!”郑仁听完冷笑了一声,“那你过去拉上去就对了,我没有任何意见!”肖叶章一听两个人抬开杠了,赶紧接过来打圆场,“好我的两个哥哥呀,本着解决问题的原则,我给你们先分析一下,你们听对不对:按常理,丢了牲口的人家,心里一定在急。话又说转过,就算把你急死也是个闲的,因为斗大的麦子总得从磨眼里下,所以说任何事情,总有解决它的方法,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罢了。我思想是这么个:去了到底看一下,如果真的是驴贩子卖给的,并且也写下东西了,说明我们两家子都是受害者,我们就得一搭里去,先把卖家找着,到底问一下他娃的岁数,不是就白的是白的,黑的是黑的,真相大白了吗?”郑仁和段璠瑙都不做声了。史琼觉得有几分道理,“指住我们的那个榆木疙瘩,有理的也说成没理的事了;另不如教我们的人去,还能多一个会说话的人。”想了,终于忍不住了,悄悄朝郑仁挤眼睛:“实话你也去,去了给搭上个言。”郑仁不愿意,瞪眼儿不说一句话,四个蹄子蹬住就不去。就又听史琼大声说他:“你也去,最好是能把卖了驴的人找着,两家子的误会也就没有了。”肖叶章一听,笑嘻嘻地过来,硬往他的怀里塞了十块钱,一个劲地劝:“今个的个好天爷呀,热乎乎的,干个啥也展拓!走,你也走,这是今个的误工费,就算是我把你请下了,也不教你偏谁向谁,去了就说是添个言,扯一个和儿也能行!我的想法,只要能把问题的根源找着就对!”段璠瑙望一望天爷,漫不经心地说:“惊蛰马上就到了,能不热吗?”郑仁经不住劝,一搭里走上去了,结果遇上的又是锁子看门。问左右的邻舍,都说是没有见,他们也不知道,又就乱猜情:“敢是地上走掉了吗?也不对呀?明明儿院子里的驴铃铛子都响着!”三个人就等下了。一面快晌午的时候,雪儿才手里拿的鞋帮子,从人家里慢悠悠地转上来了。跟后子,人家的学生娃也蹦蹦跳跳来了。顿时,满庄子炊烟袅袅,夹杂着欢声笑语,又多了几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