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京城。
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将司徒伯毅从昏迷中唤醒。
意识清醒的瞬间,鞭子般的痛楚流遍全身,浑身伤口由于水的刺激导致疼痛更加剧几分。
好痛……痛得他几欲发狂,想拼命大叫,但干渴的喉咙里只能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
有脚步声,一个,不,来的是两个人。
即便此刻身负重伤,还发着高烧,但他敏锐于常人的听力依然能够捕捉到周围细微的声音。
被铁链死死绑住的小腿被踢了一脚,正踢在痛处,痛得他一阵哆嗦。
“喂,醒醒!”
冰冷凶残的呵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牢头。
自从含冤入狱后,他因为拿不出“孝敬”钱,没少被这人“伺候”,就是死也忘不了这个声音。亏他们以前还是同僚,虽说只是点头之交,对方动起手来却是丝毫不留情面。
费力地抬起头,将高高肿起的眼皮撑开一条缝隙,视线里一片模糊。
用力眨了眨眼睛,透过牢房里微弱的光线,他隐约辨认出两个人影,却看不分明。
糟糕,难道是眼睛坏了么?
他勉强分辨出距离较近的那个身影属于牢头,接着转动视线投向另一人,有几分眼熟。
是认识的人吗?
会不会是一起来折磨我的?
恍惚间,伯毅闻到一缕熟悉的冷香。
这个气息是……
记忆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来不及想出那个答案,排山倒海的疼痛、饥饿、疲惫骤然袭来。
伯毅心想,我会死在这里吗?
如果能再看那个人一眼,就是死也无憾了。
在陷入晕厥的前一刻,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无比熟悉的画面——
少年垂眸坐于窗前,单腿曲起,膝上放着一本书,正在静静翻阅。许是读到精妙处,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泛起淡淡的微笑。
阳光自窗棂洒下,少年仿佛披着一层神圣的光芒,皮肤宛如透明,浓密的睫毛纤毫毕现,连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数。
或许是察觉到来自身后的视线,少年转过头,露出一张美得惊人的脸,笑眼弯弯,朝身后之人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师弟,过来我身边。”
……
——
伯毅再次苏醒过来时,仿佛置身于一片温暖的海洋。
是阳光的味道。
有人在身边,靠得很近,柔和的吐息中含有一丝淡淡的冷香。
一个冰凉的东西轻柔地抚过额头,缓缓滑动至脸颊,然后是鼻子、下巴。
迷蒙中,伯毅不自觉地转动头部,追寻着这个不断游走于脸颊上的触感,那只手却倏然抽离了。
“不要走……”
伯毅恍然若失,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还未看清,那人影已消失在门外。
“啊,你醒了。”
清脆细腻的女声,宛如小鸟的啁啾,伯毅转动视线,发现眼前坐着一名陌生少女。
“我到天上了吗?”
伯毅喃喃自语,嗓音嘶哑不清。
“放心,你还在地上呢,要上天可不容易哟!”少女朝他调皮一笑,明媚的小脸仿佛花朵般绽放开来,她的前额有一缕绿色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多变的金属色光泽,熠熠生辉,十分醒目。
伯毅心头一跳,半晌没有反应。直到对方用手在眼前晃动两下,他才如梦初醒,瞬间脸色通红,头顶冒气,嘴巴嗫嚅着说不出话,挣扎着就要起来。
少女本想将他按住,因他身上有伤,不宜剧烈活动。无奈他的行动太过迅速,咻的一下已经缩到床角去了。
“我在哪里?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