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往往才是最动人的,即便它意味着恐惧和胆寒。
暗卫首领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长相并不出挑。虽然是个习武之人却并不显得孔武有力,相反他有着一副瘦削刚强的模样,双目沉稳透着坚定的神采,嘴唇有些薄,看起来没什么福气。面相上说是薄情之人的长相,不过这在暗卫的这个领域恰恰是个优点。
蔺如鸾将人摈退出去后这才靠近他,说道:“不用这般看着本宫,本宫没有被人假冒。”
“为什么?”刑架上狼狈的男人费力的吐着粗气质问道。
“因为本宫要做皇帝。”蔺如鸾平心静气的说着狂妄放肆的语言。
男人听着她的豪言壮语嘴角的嘲讽越咧越大,最后发出哼哧哼哧的大笑声:“哈哈哈,就凭你?还是凭那个与你勾结的野心家?”
“真是荒唐!这片大陆上从来没有过什么女性的皇帝,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做到。朝中的那些王公大臣又岂会任由你胡来?”男人嘲讽道。
“谁说这片大陆上没有女性皇帝,我们的陛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她能做得我又如何做不得?”蔺如鸾说道,语气中毫无波澜,好似在陈述一件极为平凡的事实。
男人却是瞳孔一缩,他们多年固守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人发现了,至少在今日之前,他们从未将她放在心上,毕竟皇帝给她打造了一个围城。
“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男人沉默道。
“这个世上没有真正的秘密,除非它从来都不引人注意。”蔺如鸾说道。
“你想做什么?”男人问道。
“我说了我要做皇帝。”蔺如鸾回道。
“这是不可能的。”男人坚定道。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蔺如鸾说道。
男人摇摇头扯起一边的嘴角展露出一个极为讥讽的笑容,似是嘲笑她的异想天开。随后陷入沉默之中,好似她的言语和计划都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
蔺如鸾走进刑架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和她对视,“真是难看,不要笑成那样。我留着你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人,她真是被皇宫给困傻了。’男人的脑中闪过怜悯,看着她好似望着一头迷茫的困兽。他说道:“我是不可能帮你的,而且没有我的存在,暗卫很快便会发现端倪,你们的鬼蜮伎俩很快便会被人发现。”
“这你应该是看不到了。”蔺如鸾收回手在他的眼前悠哉散漫的踱着步子,慢条斯理道:“陛下如今陷入昏迷之中,朝中一应事务皆在我的手中,至于你所期待的暗卫下属,只要有人在短期内填补一下你的空白就足以让我将他们一网打尽了,至少比抓住你要容易很多不是吗?”
踱步的声音在宁静的牢房之中十分的清晰,也践踏着人的心灵,越是在意就越发的恐惧。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男人紧闭双唇沉静半晌才自暴自弃道。
“你可以救他们。”蔺如鸾忽地靠近望进他的双瞳。
他的心口和眼神发出同样的震颤,那些和他一样沉浸在黑暗之中的灵魂,在孤寂的旅途中,彼此之间也有着微薄的联系。他们什么也没有,没有亲人、爱人、友人,同伴也时有时无,感情少的可怜,而正是因为稀少所以微薄的情谊也可能得到过分的在意。
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有着丰富的未曾被引动的情感所以常常陷入极度的冷漠和极度的狂热的情绪之中,时间给他们的生命留下如此的烙印,他们期待着呵护又活在冷冷清清的世界里,少有人或者根本没有人可以靠近,这是悲伤的,也是安全的。
一念生,万欲起。少欲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方式,正因此反而常能纯粹而执着的从事于一件事情中,将它推向心中的极致从而获得心灵上的慰藉和快感,这对他们来说是十分有意义或者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他们生命的意义,失去一切获得唯一。
他们是坚定的也是迷茫的,生命的终点是清晰的,过程却往往充满着变化,这就是人心。人的思想时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它可以改变很多现实的东西的状态,而人的思想的动摇往往是因为不满足。因为有着期待,所以我们才会去听从接受能够满足我们幻想的看法和建议,试着去融合它,去成全一个看起来更好的自己。而所谓的更好的自己就是保全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让自己在这个世界得到更多的自由、更多的体验和更丰富的感情。
“我等在成为暗卫的那一刻早就把自己看成了一个死人,娘娘用生死威胁我实在是太小看我们了。”男人咧着嘴大义凛然道。
“为什么会成为暗卫?为什么去做暗卫?为什么活着的人却要死了?这是什么道理呢?”蔺如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