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得这般糊涂。”蔺如鸾疾声道:“评判正义的权利如果掌握在百姓手里,那这世上还能有秩序和法律吗?他们固然可以知道什么是正义的什么是非正义的,但却不可以私自动手,这违背了社会秩序,违背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规则,既然如此那么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以律法批判他,这就是事实。”
接着她又说道:“我们真正该做的不是执行生杀之权而是让百姓感受到真正的公正。官员处事不公祸害百姓这是朝廷的责任,比起处置某个百姓,我想处置官员乃至更上者更能得人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父皇也有责任!”赵善宁小心翼翼道,即便她是个方外之人也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怎么妄议君父。
“殿下又何必这般大惊小怪,为君之道,为国为民,民心所向,方得是君。父皇自然深知此理又怎会怪罪于我。”蔺如鸾觉得那颗心脏对她的太子哥哥影响太大了,竟让他说出这般不着边际的话。
“更何况,君威君仪具是贵重,又怎会轻易问责。还是得在调查之后,知事态之轻重。方可谈及该做到何种程度方可安民。安民才是根本。”蔺如鸾说道。
赵善宁若有所思,恍然似有灵光一闪而过,只觉得若有所得又还欠缺点什么。说道:“你说得颇为有理,孤再想想。”
蔺如鸾见他这般深思熟虑的样子颇觉好笑。这明明是他教她的,今日却当了会徒弟,也不知道是不是轮回报应。
“太子哥哥可还要喝汤。”没了争论蔺如鸾又恢复了往日的柔顺,温柔道。
“不用了。”赵善宁还在消化她刚才的话,想也不想回声道。
蔺如鸾轻笑一声,收拾好汤盅便要带着柳儿回去。
“等等。”赵善宁喊道。
“怎么了?”蔺如鸾疑惑道。
赵善宁好似抓到了什么契机,又缺了那临门的一脚,不得其法。或许她的问题在于思考问题的角度,正是因为傅怀之是臣子所以看问题的方式是站在臣子的角度,而她现在是太子应该站在国家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才是。可如何执掌国事却不是傅怀之能教的,而她这个太子妃似乎可以。
“你看看这个。”赵善宁抽出一张奏折递给她。
蔺如鸾怪异的接过奏折打开一看,这是一张已经批阅的奏折。只是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如何?”赵善宁问道。心中也是提心吊胆,好似在等待老师审批的学生战战兢兢。
蔺如鸾看着他不知该作何感想,怎么换颗心对人的影响这么大,只得认命道:“太子哥哥欲让钱亦大人去江南可是为了开春后的河道一事?”
“不错。钱亦是工部侍郎,精通水利。从年前至今南方多大雪,多个河道口都有损毁,孤欲派他去修缮加固一番。”赵善宁答道。
蔺如鸾点点头颇为认同道:“钱大人是水利翘楚确实是再合适不过。只是太子哥哥忘了,江南多官员,最善圆滑。钱大人虽有本事,可若无法役使这些人也是事倍功半,多得劳怨。”
“怎么,朝廷派钦差下去那些人还敢不配合不成?”赵善宁不解道。
“太子哥哥,什么程度的配合才算配合呢?一人招百名民夫和一日招千名民夫都是配合,一日三餐吃好和吃饱都饿不死人,可人的行为却会孑然不同。钱大人一身本事都在专业上,于人事欠缺不少,我认为可以以闳荣为正使加以辅佐以应付那些官员。”
“闳荣?那不过是个公子哥,凭着他父亲的缘故混了个五品官,没什么本事,怎么能当正使。更何况他的官职还不如钱亦又怎么能居其上。”赵善宁问道。
“哼,闳荣虽然是个公子哥,不干事实,人缘却是不错,这便是他的本事。更何况他的父亲是吏部尚书,总不会有不开眼的去给他使绊子,这份任务必然会让他们尽心竭力圆满完成。”蔺如鸾笑道。
“闳尚书几十年来为国尽忠颇为不易,总该让他的子孙享受到他的褔荫才是,这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蔺如鸾说道。
“无能之人舔居高位这便是好事吗?”赵善宁怅然道。
“高位却不见得是实位,这也是帝王的恩德。如果有人看不清,自然也会失去这份恩德。父皇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不是我们现在需要操心的。”蔺如鸾解释道。
赵善宁点点头,意犹未尽道:“不如这几日你来帮孤出出主意如何?”
“自然,乐意之至。”蔺如鸾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