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八年冬,皇宫之中又是一片飞雪漫天的景象。雪花纷纷洒落于枝头,压弯一根又一根枝丫,蛮横霸道;有些许不堪重负的枝头侥幸卸下重担,俏生生的迎着寒风自在飘摇,显出难得的苍翠遒劲。红梅傲雪一枝独秀,有暗香浮盈飘荡在空中,化成点点诗情惬意。
“皇兄!”大门吱丫一声带起一片风雪,赵善喜大喇喇的闯入东宫的书房之中,显然太子的威严在这几年的相处中已然所剩无几。幸而门后有一大片的屏风阻挡了风霜的侵袭,小小寒气室内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赵无疾不动声色自顾执笔处理着手中的事物,随口附声道:“又怎么了?”
语气中尽是宠溺。随着他年岁渐长,已然开始接触朝中事物。赵不疑对他期望甚高,相较于其他的皇子他所得到的偏爱简直叫人绝望,这也是赵不疑有意为之,比起养蛊式培养,一个出色的继承人便已然足够。
看着他不咸不淡的态度,赵善喜不满的抢下他手中的笔,放在桌上,不悦道:“皇兄,你现在怎么这样啊?”
赵无疾这才看向她无奈道:“那你想要怎样?”
不肖她说他也知道肯定又是关于蔺如鸾的事了。只要是和蔺如鸾有关的事情,无论大小,她总要来他这里闹一闹,这醋劲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抢她媳妇了呢,也是没谁了!
时光总是匆匆,当年的小女孩已经有了少女的模样。只见她一袭火红色披风,模样娇俏,眼尾微挑,虽稚气未脱,亦可见未来的风流之资,不知会便宜哪家的少年郎。
赵无疾的气质越发地像他们的父皇了,只一母同胞继承而来的眼型将他和这个妹妹紧紧的衔接在一起,两人一动一静,分外不同又格外和谐,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血缘吧。
然而细长而稍显风流的眼睛在赵无疾的身上却显得神圣高不可攀,比起赵善喜他看起来并不容易接近。尽管他看起来端庄和善、亲切可人,却似跌落凡间的圣子,与人有壁,也让人趋之若鹜。
见他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过来,赵善喜这才说起自以为很重要的事情(其实就是碎碎念):“皇兄,你都不知道,今天老四和老大又来成锦堂(大龄皇室女子学习的地方)堵人了,说什么送礼物,我看就是居心不良!”
“你都不知道这两个不要脸的眼睛都要黏在鸾儿身上了,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要说最不要脸的就是老大了,他都与人定亲了还敢来招惹鸾儿真是不知所谓!偏偏鸾儿还总是与他们嬉皮笑脸,毫无防备。”赵善喜一边踱步一边愤慨,越说越是气愤。咬牙切齿,眼神微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两掌不自觉的攥紧,恨不能当场给他们两拳以谢心头之恨。
回过头时,只见她的好皇兄已然又执笔勾勾画画了,着实扫兴。
“皇兄!”赵善喜一跺脚,甚是刁蛮。
不得已赵无疾只得停下笔,不过对于她的愤慨恕他无法感同身受,在他看来蔺如鸾注定是宫外之人,迟早都是要离开的,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好了,你无须这般生气。鸾儿迟早要出宫,你也迟早要嫁人的,与其在这里和孤抱怨不如多陪陪你的好姐妹,该吃吃该玩玩,也不枉你们姐妹一场。”赵无疾云淡风轻道。
“哼,我要是嫁人一定带鸾儿一起!”赵善喜傲娇道。
赵无疾微笑着摇摇头,为她的异想天开不置可否。
“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善喜可不依,不依不饶道。
赵无疾叹了一口气,对这个妹妹他是真的毫无办法,说道:“鸾儿是不可能随你出嫁的,她是诚意侯府唯一的后代,日后肯定是要招赘继承侯府的。”
“这怎么可能,一个赘婿怎么能守得住她!”赵善喜脱口而出惊呼道。
赵无疾笔下一顿,脸上的云淡风轻不在。‘是啊,一个赘婿有什么能力守住一个香饽饽。人类在强夺配偶的时候可不会心存什么仁厚道义,最终的结果不过是让美人在风雨中飘摇罢了。’幸而笔上已无多少墨汁,不然就他这恍神的功夫难免会在纸面上留下败笔,端得不美。
“不行,我要去找父皇。”赵善喜留下一句话,便风风火火的离去了,她向来是个行动派,可没什么瞻前顾后的顾虑。
赵无疾心神恍惚,被赵善喜的话搅得不得安宁,只得停下手中的工作从书架之上取出一本书籍以求平行静气。
勤政殿,一如既往地宽阔静谧,明黄色的帷幔层层叠叠彰显皇权的鲜亮特殊。这实在不是一个可以玩闹的地方,即便是赵善喜这位跳脱的公主,在这里也得表现出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