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结束没过两周又迎来了月考。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后,教室里比平时更加吵闹。有的学生愁眉苦脸、难发一语,有的学生则在激动地跟人讨论着题目。
荣嚖托腮看了眼被学霸哥、学霸姐包围着的孟荑岚,又看了一眼自己桌上那张被混乱的字符涂鸦覆盖住的数学试卷,重重地吁了口气。顿感压力百倍。
一群学生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只为跟孟荑岚探讨试卷题目,作为同桌的自己却只会像村口凑热闹的大爷大妈那样盯着他们发呆,什么话也接不上。
她转过身体,又吁了口气。什么事情习惯了就好,这点也不例外。
“吱呀”——
一声刺耳的开门声打破了荣嚖正在云游的思绪。
普济扬踉踉跄跄地冲进班内,直奔到座位前,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杯,仰头大口灌起凉水,水珠从嘴角漏出,顺着爆着粗筋的脖子落进了领口。
他惊魂未定地捏着杯子喘着粗气,荣嚖走到身前也浑然不觉。
“你咋了,刚跑了五千米吗?”
“我……”他瞪着眼珠子四下看了看,确定没其他人注意到自己,才道,“我被疯子盯上了。”
荣嚖以为他在开玩笑,无厘头地问:“你远足那天吓唬别人遭天谴了?”
“我说真的,”普济扬惶恐地看向她,“一个男的,跟我差不多高,前几个星期我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管是吃饭、上下学,还是大课间,总感觉有人跟踪我,今天因为有考试,想着人应该挺多,就推迟了去食堂吃饭的时间,结果,他妈的那个变态直接找到教室里来了!”
见普济扬情绪激动,荣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他打着老师找我说事的幌子,让我跟他一起出去,我开始还没意识到有问题,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我转身打算走开,他却把我拽到楼梯拐角……”
普济扬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低声道:“那家伙发癫了一样在我脖子上啃了几口,还威胁我,说了很多恶心的话。”
“楼梯口都有安装摄像头,他说的做的都有记录,要不跟班主任反馈一下吧?”
“不要,那样太没面子了,我这么高,又是个男的,岳锋知道后都不知道会怎么想。”
“受骚扰跟性别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岳锋的为人,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刻板。”
“我怕这件事传出去,太丢人了,还是算了。”
荣嚖听了直皱眉,她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啊!暂时就这样……”
“那你这几天留心一点,上下学就跟我和阿岚一起走,他再有什么骚扰你的举动就一定得去调查监控让老师处理。”
“行,谢谢嚖子。”
痴汉的跟踪仍未中断,普济扬愈发焦虑,甚至向荣嚖提出了主动去找那人“调解”的想法。
“真的会有用吗,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因为你口头劝诉就能调解好?很有可能还会窃喜,觉得你‘上钩’了什么的。”
“那怎么办啊?我真的要疯了,天天疑神疑鬼的,搞什么事都不安宁。”
“你知道他是哪个班的吗?”
“不清楚啊,我躲都来不及躲,怎么可能观察他是哪个班的?”
荣嚖想了想,说道:“那这样,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你分开行动,他如果尾随你,我就在后面跟着他,弄清楚他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再来想对策。”
普济扬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第四节课的下课铃敲响后,教学楼里的楼道里人头攒动,学生们熙熙攘攘地向食堂奔涌而去。过了十分钟,楼道变得安静异常,按计划普济扬先行下楼,荣嚖在走廊边上观望,见机行事。
普济扬没走多远,尾随他的那个痴汉就出现了。荣嚖见状立马跑到楼下跟随二人。
那男的个子很高,穿着随意,手插在裤兜里晃晃悠悠地走着,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别处,满身流痞气。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学生,没少闹过事。
普济扬在食堂一楼人少的窗口晃了晃后绕道从后门走出,那人紧随其后,越靠越近,到后来距普济扬只剩四米远。
突然,普济扬撒腿向杉树林跑去。那人也跟着跑起来。树林内道路蜿蜒,坑洼不平,两人很快拉开了距离。
跑出树林后,普济扬立即左转飞奔到一楼教务处门前停下,他转过身,大喘着气看着追上来的人。教务处的门大开着,里面还有正在办公的教职人员,料那人不敢造次。
他果然停了下来,在台阶处站立,目光阴鸷地看着普济扬,一字一顿地对着他做口语:“我不会放过你的。”放出恐吓之词后,他转身离去。
午休时间到,学生们基本归位,又过了五分钟荣嚖才匆匆赶到班上。
她已经初步了解到变态男的情况。一回到座位上,她就给普济扬扔了个折叠起来的字条,上面潦草写着:
万子卓,六班的,我专门观察了一下他们班的座次表,发现他跟章书浩是同班同学。远足结束后没过多久你就摊上这档事,会不会太巧了?
普济扬回复:我们抽空去找他。
太阳西斜。时间一晃到了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