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姐自己也不介意。
她现在就关心一件事,“我累什么,找个好女婿,我精神百倍啊。”
彭灿怕她们母女吵起来,赶紧澄清道:“我跟你女儿刚认识不久,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霞姐扫兴极了,但还要嘴硬道:“开玩笑懂不懂啊,坐在车上这么无聊,真是的,好小伙都是别人的。”
车停了,雨也停了,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透下来,整个天空泛着一层透白。
冯寻和彭灿纷纷下车,霞姐跟着下来,问彭灿,“喂,怎么停下来了,不是要送我们回家吗?是不是搞错了?”
“没搞错,”冯寻抓住她的胳膊,防止她逃跑,“我们就是要送你到这来戒赌的。”
“戒赌?”霞姐想跑跑不掉,对着冯寻骂道:“你刚差点剁了我的手指,现在又想把我送进这鬼地方,你还是人吗,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冯寻没理会她的话,执意把她送了进去。
彭灿帮她给霞姐办好了入住手续,她最后来到宿舍看霞姐,叮嘱道:“你好好改造,等戒赌了我就接你出来。”
霞姐躺在床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听她说什么,眼泪不自觉地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冯寻心里也不好受,但为了这个家的将来,她只能狠下心。
她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实在没办法兼顾她。
在回家的路上,冯寻收拾好情绪,道:“我知道你这么帮我,是想知道线索,明天你来接我,我带你去找她。”
彭灿帮她不只是出于想知道线索,也是同情她的不容易,只是他这个人面冷心热,不会表达。
虽然怀疑她是骗他的,但他不愿意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要是放在从前,他理都不会理她,可是她身上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相信她。
反正明天就知道答案了。
彭灿道:“好。”
冯寻又回到她那个破烂的出租屋,邻居依旧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好奇送她回来的那个小伙子是谁。
她没心情回答,敷衍了过去,然后躲进了家里。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爬上铁架子床补觉。
没过多久,她就睡了过去。
屋里常年不见阳光,老鼠洞里的老鼠“吱吱”地爬出来,搜寻着什么,它们对这个家似乎比冯寻这个女主人更为熟悉。
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老鼠三两下爬上沙发,钻进了棉絮里,只余一截短短的尾梢露在外面。
冯寻躺在床上,额头冒汗,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显然又陷入了上辈子的噩梦中。
在梦里,同样的场景,她又经历了一次被杀,干净的黑皮鞋,踏在水泥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
她好想看清他的脸,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
下一秒,场景似乎发生了变化。
雨,好大的雨。
远处树木婆娑,犹如鬼影般张牙舞爪,黑咚咚一片,在风力的作用下,朝一个方向裹挟,包围、收缩。
路的尽头先是出现了一道光,然后出现了一个奔跑的人影,穿着一身制服。那道光正是出自他手里的手电筒。
冯寻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他的身体,随着他一起淋雨、奔跑。
她知道他刚才趁雨停了去巡逻,结果巡到一半又下雨了,他没带伞,只能往回赶。
他甩了甩身上的水,进入了保安亭,给自己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倒了杯热茶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椅子上擦头发。
没过一会儿,他拧了拧毛巾里的水,拧干后继续擦头发,直到头发擦到半干才停手。
随即,他端起桌上的热水,此时温度刚适宜,他美滋滋地将茶杯送往嘴边。
热茶下肚,他通体的寒气仿佛被驱逐一般,只觉得腹部有股暖流划过。
可下一秒,茶杯便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溅湿了他的鞋子,茶叶还贴在他的鞋面上。
冯寻躺在地上,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没多时,他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但冯寻还有意识,她朦胧中看到一个人穿着雨披、戴着头套站在门外。
随后,他走了进来,开始小心地东翻西找,不破坏现场的任何东西。
翻了一阵似乎没找到什么,他气愤地踹了他几脚,咒骂了几句便要离开。
冯寻想抓住他,想让他帮自己叫救护车,可是什么都没抓住。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上半身不停地颤抖,然后就断了气。
冯寻从床上直起上半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老旧的架子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吓得屋里的老鼠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稍微平复后,冯寻觉得刚才濒临死亡的感觉太真实了,她仿佛真的躺在地上求救无门。
还有那个死掉的人是谁,自己怎么会经历他的痛苦呢?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没有人死,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冯寻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楼下开始传出师奶送孩子上学,送老公上班的动静,以及退休的阿婆老伯们的闲聊声,夹杂巷口摆摊吃早茶的嘈杂音。
如此有生活气息的环境却打动不了冯寻,她的身体已经躺僵硬了,却依然没有想明白。
算了,不想了,起床,她要快点了,等会彭警官就要来接她了。
彭灿去警署点了个卯,就打算走人。
祥叔捧着个保温杯拦住他:“彭督察,你刚来就要走啊,是不是有什么大案子需要你去处理啊?”
“不是,是我个人的私事。”彭灿说完就绕开他走了。
等他走远后,警署里炸开了锅。
痘痘刻意夸张道:“哇塞,彭督察也有私事,不是据某人的消息称,他自从加入警队,一年365天都在工作,从不请假,连个周末都没休过嘛!我看某人的消息也不是很准嘛。”
“欸,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祥叔已经很尽心地打听了,痘哥,你就不要说阴阳话了。”
晓薇为祥叔打抱不平,祥叔道:“就是啊,彭督察以前不请假,可能是不想请,现在突然想请假了,怎么了,不行啊。”
麻强加入讨论,“要我说啊,彭督察是调来这里后,看你们如此散漫,彻底放弃了。他没准就是去总部那边告状的。”
痘痘不服气:“哇,麻强,你的嘴真是越来越损了,别忘了,你也有份偷懒的,总之呢,大家要死一起死啊。”
晓薇道:“哎呀,你们别吵了,我觉得彭督察不是那样的人,他可能真的有事。”
大家没了讨论的兴致,该干嘛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