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翊将车身打了个漂移利用小路滑进沙滩,尾灯照出光线扬起团团沙尘飘散在空气中,快速朝着游艇的方向开去,尤恩把游艇上所有的灯光打开,站在甲板上挥手示意。
几人终于顺利到达,尤恩借着灯光看清了项景手上断裂的指节,满脸都是心痛,暗骂几声脏话,连忙将她拖到甲板上。
项景哆哆嗦嗦靠在一边,刚刚在车上的剧烈抖动让她暴露在外的伤口有些吃不消。
紧接着萧楠翊又迅速把陆颜抱到船上,自己则是站在浅浪里,卫星电话响个不停,她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等着她。可陆颜迟迟不肯松手,死命抓住水蓝色衣袖:“楠翊,和我一起走。”
这并不是恳求,而是命令。
陆颜窥到了萧楠翊眼底藏起的谜,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她似乎永远都触及不到美好的结局,老天爷总会跟她开不合时宜的玩笑。
但这时萧楠翊却顺着她的动作,一把撑住甲板跃上了船:“好,我们一起走。”
陆颜试图从她的眼里找到异样,可萧楠翊实在是表现得太自然,误让陆颜真的相信她会同自己一起离开。
萧楠翊望着缩在旁边休息的项景,又朝底层的舱室看了看,对陆颜说道:“下面有医疗箱,我们去给项景找一下纱布和消毒水,她的伤口需要包扎。”
语气平缓又冷静,她拉着惊魂未定的陆颜,向下走去,在尤恩和项景看不见的地方忽然伸手抱住了陆颜,将她抵在楼梯口,与人缠着亲吻。这一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用力,萧楠翊鼻酸得厉害。
吻得越深沉,胸口就越是空空荡荡,劲急海风似要折断她孱弱的灵魂,双手颤抖着,心脏和胃部隐隐作痛。
棉麻薄衬衫勾勒出陆颜纤细的背脊,萧楠翊隔着那层柔软的棉布似要汲取她身体的热度,越抱越紧。心跳声充斥耳道,时深时浅的吐息包裹住二人,她睁开双眼,看着陆颜簌簌颤动的睫羽覆上清冷的月光。
她想要记住陆颜唇瓣的温度,她的呼吸,肌肤贴合的触感,她吻得认真,吻得好虔诚,让怀里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楠翊……”陆颜离了唇,绵密的渍声在两人唇间弹开。
萧楠翊嘴角弯起笑,眉间裹住忧郁:“我只是好想你。”她双眼里灌满的疲惫因陆颜这一刻的安然无恙消失殆尽,只是还没有看够她的脸,可又怎么能看得够呢,
陆颜咬住唇,脸上明显浮起一丝害羞,佯装推了推她,也没用力,萧楠翊的肩膀随着她轻柔的力气摆动。
两人就这样笑着。
陆颜彻底放松,拨弄着些许凌乱的发转过身,现在还不是打闹的时候,得尽快替项景包扎才是,她自顾自走进了客舱寻找。
“医疗箱在哪儿?”
沉默几秒后,并没人回应她,猝然间只听见身后关门声响,她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过头,萧楠翊悲戚的脸此刻正映在玻璃窗上。
她痛哭着落了锁,手指紧攥住钥匙被摁出红印,比上次与陆颜分离的时候还要来得悲恸,低下头不敢看陆颜的眼睛,她已经开始耳鸣,是惯性逃避还是玻璃门真的隔音,她不知道,她听不清陆颜对自己说着什么,只觉得舱门震动剧烈,她看着陆颜疯了一样捶打着门,凄哀的眼神里有爱也有恨,陆颜的双手被敲得通红。
记忆再次与之重叠,她们这是第三次隔门互望,却一次比一次要来得不幸。
根深蒂固的腐烂因果在作祟,如果真要她亲手捣灭,那就让她再好好看一眼,再看一眼,次次于流亡,于诅咒,于枯竭,于生死当中拯救她无数次的神火,她将带着这份埋藏在心间十五年的信念,换取最后一次竭尽全力的燃烧。
“混账!混账!骗子!萧楠翊你开门啊!”陆颜红着眼对玻璃窗外的人喊道。恐惧袭满了她的每一根血管,她好绝望,她宁愿今天没有见到萧楠翊,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自己,这跟亲手杀了彼此有什么区别?
她们才重逢不到半小时而已。
她想不明白能有什么任务可以让萧楠翊不顾一切离开,如果可以她想好好问问对面的人,她们之间的爱算什么?
陆颜头一次想要痛打萧楠翊一顿,如果她真的能推开这扇门。或许发泄完之后会与她长吻表示歉意,再把人关进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锁起来,就让她这样陪着自己。
眼里快要渗出血,陆颜喉咙嘶叫出扭曲,她双手覆在门上,拼命对萧楠翊摇着头,可也只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给她,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直至那抹蓝色消失。
萧楠翊擦干眼泪,走上甲板看到尤恩正在给项景做急救包扎,旁边还有两罐空了瓶的红牛。
“她这两根手指应该是保不住了,时间隔得太长,只希望她伤口没有感染才是。”尤恩半跪在甲板上,抬头看着萧楠翊,她知道萧楠翊不会留下。
“尤阿姨,她们就拜托给你了。”萧楠翊说完正准备离开,项景却忍着痛一骨碌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不等萧楠翊回答,项景又说道:“为了我姐姐,我必须去,阿萧,让我和你一起!”
尤恩无奈地摇了摇头,沉默,继续给项景加固了几层纱布和医用胶。
萧楠翊拗不过她,最终还是搀扶着项景回到岸上。
船影渐远,她落寞的眼神也随着消失的光亮越来越暗。
不敢做过多的停留,萧楠翊简短地与熊隐通了个电话,被告知除了陈思思关亦舒两人,楚庭溪和冷竹也偷偷上了岛,再加上警方并不清楚北码头每过半小时就要汇报一次安全信息,现在北码头也正处于激烈交战的状态,颂查正到处派人在全岛查看情况,目前别墅里的那些人是无论如何也出不来了。
而萧楠翊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西海滩,与熊隐的队伍汇合。
她挂下电话,一脚油门蹬到底,直接回到最初的信号塔,她取出枪套里的另一把枪扔给项景:“掩护我!”
项景握紧了枪,从车上离开去到铁门边躲藏,小声问到:“你来这里做什么?”
“试试看能不能切断全岛的电源,我在找信号箱的时候发现顶上还有个电箱。”萧楠翊这时已经登上了一截铁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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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异域风情的玻璃花瓶被砸得稀碎,颂查接到电话后在房间里暴怒地吼叫着,楼下的舞曲声依旧洪亮,众人丝毫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况。
花园四周被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围绕,中央的泳池宛如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灯光在水面上跳跃、折射,冬阴功汤的香气与青柠檬和香茅混出独特的暹式风味,一堆人在泳池里嬉戏玩起了水球,尖闹声混着嘈杂的音乐让陈思思和关亦舒快要窒息,周边都是持枪保安,两人根本出不去,加上楚庭溪和冷竹也在这里,何玉清只能先让她们稳住,熊隐已经快要带着大部队赶到别墅了。
一个长相粗犷满是纹身的雇佣兵端着酒杯朝冷竹和楚庭溪走去,这两个女人格外引人注目。
“hi!Japanese?”
冷竹看着这个长得跟大猩猩一样的男人就生理性反胃,楚庭溪哆哆嗦嗦盯着雇佣兵:“Chi……Chinese……”
外国雇佣兵腰上别着一把银色手枪,让两人止不住打着寒颤。
“oh,i like,baby!”说着那名雇佣兵就要抱上楚庭溪。
她正要站起来进行反抗,霎时间,眼前突生黑暗,整栋别墅的灯光全然熄灭,音乐声也戛然而止,现场顿时激起一片混乱,花园只剩下众人发出不满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