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隐双手环胸,与陆颜一同下楼:“这都是我们的工作,其实早就应该抓住这个人,还好,没被他逃脱,你所受到的委屈,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这时候正值中午,已经有一部分警员拿着碗筷去往食堂,熊隐带着陆颜从人少的地方走去,与那群人错开下楼。
陆颜脚步放慢,目光挪到萧楠翊所在的办公区,熊隐顺着方向看去,脸上是让人难以猜透的神情。
“萧楠翊应该是出外勤去了。”熊隐说道。
陆颜偏头看向熊隐,已然了解熊隐早就看穿两人的关系。
她牵起嘴角淡淡的笑:“熊警官很照顾她。”
“实话说,每次看到萧楠翊都会想起我曾经的样子,什么都无所畏惧。”熊隐双手插进裤兜,随后偏头望向天空:“但本质上,她和我其实并不相同,她会倾其所有去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我好像永远也做不到这一点。”
“没有规定谁必须做到这些,相反,我倒是希望她不要这么逞强,会很累。”陆颜实话实说,她并没有深究熊隐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
熊隐自嘲地勾起嘴角摇了摇头:“曾经我眼睁睁看着我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我明明可以阻止这个悲剧,但因为我的一意孤行,让她永远留在那个年纪,如果是萧楠翊,她一定不会像我这样,她会选择做一个牺牲自己的拯救者,换取被拯救者的生命。”
陆颜静静听着,两人很快走到了侧门,此时这里空无一人。
空气带着一丝潮闷的凝重燥感,尘土融进风中,是快要下雨的气味,小花园石路上的落叶被风卷起打着旋,贴合地面快速挪动,天空肉眼可见的在变暗。
她看着熊隐,云淡风轻的话语并不能掩盖其沉重过往,可陆颜不明白熊隐为什么会与自己分享这份伤痛。
或许她明白,只是猜不到熊隐的下一句话。
“那你呢陆颜,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做出什么选择?”熊隐对上她的眼睛,毫无波澜的双眼却生出无尽凄哀。
“拯救者,与被拯救者。”熊隐又说。
在熊隐问出这句话的第一时间陆颜已经想好了答案,她平滑地移开眼神,微微转动眼珠,几秒后重新对上熊隐的视线。
“我想你已经猜到我的答案了,不是吗?”
熊隐点头,背过身用尽力气呼吸,吐出一口气:“钟慕这个人,你了解她吗?”
陆颜凝眸一瞬,随后抬眼朝熊隐的背影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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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你饶了我吧……我都交代……我交代……”胡俊往外吐着水,边吐边说。
萧楠翊的衣袖和衣身已经被水浸湿了一大片,她挪开水桶,继续端回板凳坐在胡俊面前。
“方泽到底在哪里?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最好不要撒谎。”
胡俊喘着气,瘫坐在地上:“方泽……是个怪物,没人愿意跟他亲近,只是我小时候贪玩,差点从后林的斜坎上掉下去,是方泽救了我,一来二去就跟他认识了。我原本跟他没什么太多交集,大概是十年前吧,他突然从翁老头的瓦房里搬走了,再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去年九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到我在医院工作,还知道我……我染上了毒瘾,他突然找到我,问能不能代替我去上班,他不要钱,每个月还另外给我蓝晶那新玩意儿,我想这么好的事,我肯定愿意啊……”
萧楠翊双手环胸,去年九月,那正是陆颜才回到雾城的时候。
她目光紧紧盯着胡俊:“他家在哪儿?”
“……北郊江越滩,那里有个快拆掉的老小区,但我不知道他具体住哪一间房。”胡俊哆哆嗦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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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楠翊赶到小区与同事会合的时候,已经开始下起大雨,天空昏黄,眼前雾蒙蒙一片。
所有人一间一间搜寻,萧楠翊凭借经验和敏锐嗅觉在每间房门外观察,最终锁定了一处看起来异常干净的屋前。
角落的墙角都有重新粉刷过的迹象,只能是一个目的,为了掩盖血迹,尽管这片小区在一年后会被拆掉。
萧楠翊和身后的所有人摸出别在腰间的枪,现在只要是参与破晶行动的所有警员,身上随时都得带着家伙,这是何玉清下的死命令。
门前落了锁,直接让一组的同事给拆开,萧楠翊举着枪快速冲进房内,强烈的消毒水味道浓烈刺鼻,还伴随着一股子死尸的腐味。
整个房间并不大,除了生活区域,剩下的两间房一间屋子只是简简单单摆了张床,另外一间则是单独上了锁链。
等破锁进入房间后,周围一片暗沉,有人找到了灯光开关,打开后只见所有人瞬间目瞪口呆站在那里,脸上无不都是震惊之色。
屋内正中央有一张不锈钢案台,左边墙上贴满了照片,右边桌台上全都是化学器皿,不难看出这是制.毒所需要用到的工具,整个房间呈回字形走向分布。
萧楠翊站立在门口,墙上的照片刺痛双眼,有个同事叫了出来:“这……这人变态啊!”
照片上都是同一个人,有些照片已经年代久远,看起来不太清晰,有的甚至距离很近,几乎是一步之遥。
陆颜的一举一动就这样被呈现出来,萧楠翊紧紧握住枪柄,现在她只想毁了这面墙。
旁边贴满了用血写下的信纸。令人恶心至极的垃圾。
萧楠翊咬牙忍住快要冲破胸口的怒火,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另外在搜寻的同事看到了一个微型医用冷藏箱摆在旁边,拉开门的一瞬间他被吓得狠狠往后退了几步,撞在案台上发出巨大声响,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一个头颅静静立在里面。
也可以说,这个头颅的脸有七八分像极了陆颜。
萧楠翊透过厚腻的妆粉和石膏,已然认出,这是冯欣消失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