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妈妈她是因为我死的……”许杰流下泪，低头哽咽。

现在的许杰对于陆颜来说很陌生，印象里的父亲弹得一手好琴，在很多个日子里，许杰晚饭后都会来上几曲，斯坦威钢琴上总有一杯琥珀色威士忌，有时候许杰会添几方冰块，漾出的色泽如梦如幻。

陆雪琴在听到钢琴响起后就会开始舞动身姿，陆颜也会被带动起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笑得好开心。

那时候她们都爱笑。

陆颜为许杰递上纸巾：“都过去了。”

许杰用纸巾蘸着泪，捏在手中揉成一团：“是我对不起你们，颜颜，你是该恨爸爸，我没能保护好你妈妈，没能保护好你……”许杰哭得双眼通红，用手紧紧蒙住脸，喉咙间是压抑的呜咽。

陆颜还是没忍住掉了泪，承受不了这个画面，她没见过许杰哭的样子，甚至从没幻想过。

说不出安慰话，陆颜更需要被人安慰，精神已经撑到极致，她闭上眼就可以睡过去。

许杰意识到自己哭得失态，赶紧用手抹干脸上的泪和鼻涕：“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陆颜鼻间泛红，深深吸了口气：“改天吧，改天我陪你一起去，你先在家好好休息一些日子，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雾城这些年的变化很大。”

她顿了顿，又对许杰说：“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晚饭我来下厨。”

许杰点点头，脸上终归是露出笑容：“好，好……”

萧楠翊安排得很贴心，冰箱里的菜都是今天早上她亲自带着霍可一起去市场挑的，原本与陆颜商量打算给许杰找一个做饭阿姨，但陆颜说许杰会不习惯，这个提议就先暂时放在了一边。

许杰喝了几口茶，细细品着：“楠翊小姐人是真的善良，这些年她经常会去看我……”

陆颜一手拿着菜一边在冰箱里翻找：“她是很好，我很喜欢她。”

“我也很喜欢她，什么时候请她来家里吃顿饭吧，真得好好感谢人家，我现在也会做饭，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她胃口……”许杰放下茶杯，起身慢慢走到摆放绿植的木桌边赏起了景。

他突然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回过头：“颜颜，那你现在是住在哪里……”

“我和楠翊住在一起。”陆颜轻轻合上冰箱，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岛台。

“这……你们是合租吗？这怎么能麻烦人家……”许杰有些疑惑。

他双手交叉，面色忧愁：“是因为我住了你的地方吗，要不我去别的地方住吧，我手里有点钱，都是我在监狱里面得来的工资……”

陆颜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许杰。看来萧楠翊从来没有告诉许杰关于自己的身份，他并不知道萧楠翊是萧越的女儿。连她偷偷去监狱看望许杰这件事，陆颜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

“我和她是同居，我喜欢她，是恋人的那种喜欢，就像是你喜欢妈妈一样。”说完后陆颜回过头继续拆解塑封袋，语气平淡如水。

“你就在这里住下，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也不要这么想，现在你已经自由了，不再是犯人，不要觉得自己对不起谁，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许杰一时间木然，呆呆地看着陆颜，反复咀嚼她刚刚说的那番话。

陆颜和萧楠翊同居，陆颜喜欢萧楠翊，恋人的那种喜欢，就像是他喜欢陆雪琴……

许杰眨着眼睛，视线飘忽，一连两个惊天轰炸让他感到不真实。

陆颜将垂下的发丝拨到耳后：“这种事情很正常，不用惊讶，我和她从小就有感情基础，也可以说，从跟她认识开始，我就喜欢上她了。”

许杰用手撑在桌台上，借力稳住身形：“你们……你们这，她父母知道这件事吗？她的父母允许吗？”

陆颜转过身双手环胸：“楠翊的父母要是不允许，那你会允许吗？”

许杰喘着气，隔了十九年没能相见的女儿，见面的第一天就说自己喜欢女人？他知道社会发展得快，可他跑断腿怕也是赶不上趟啊……

“颜颜，爸爸无权干涉你的事，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人家的父母知道后，来找你麻烦怎么办，爸爸不想你受委屈……”许杰笨拙地挠着头，右后脑有一条明显疤痕，只是被头发盖住，不细看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陆颜抿唇，这一刻鼻酸得厉害，她知道许杰限制不了自己，现在的许杰需要依靠她，可她还是想听到许杰诚挚的祝福。

陆颜转过身用指尖点了一下眼泪，做着深呼吸，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现在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还会保持你对她的看法吗？”

许杰仍然双手相握，侧眼望向一旁的塔松：“你和她在一起，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