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翊用手撑着下巴,她意识到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张轩继续道:“但很遗憾,这是个套.牌.车,不过我们又发现了一个新线索,这种车型是我们雾城特有的一种车型,去年才刚刚上市,其中分别有两个厂在制造售卖,我让小关带人去调查了一下,发现这种车型其实都是往外地销售偏多,而真正在雾城使用这种车型的公司却很少。”
萧楠翊神经质地摩挲着手指,这是她思考问题的一种习惯。
关亦舒打开电脑,手指快速敲打着键盘,随后说道:“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走访调查,加上汽车制造厂给到的资料数据,其中在雾城一共有五家公司在使用这种车型,他们分别是,雾城泽越喷漆公司、雾城揽星蛋糕店连锁公司、经南玻璃制造厂、北郊华通器械厂、陵江区大型农贸市场运输公司。”
萧楠翊点了点头,内心泛起一阵激动:“所以现在我们的侦察范围彻底缩小了……”
张轩脸上带着几分坚定:“是的,我们只需咬死这五家公司,一定就能知道那晚是哪家公司的车去了北郊南路,不过说起来容易,虽然都是在雾城这个范围内,但这五家公司位置都相隔较远,侦察任务异常艰巨。”
众人神情严肃,知晓这次即将有一场硬仗需要打,而年关将至,更是为侦察任务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于是张轩给大家立即分配了任务,萧楠翊与关亦舒负责侦察揽星蛋糕连锁公司,冉涛与另外的几个同事家住北郊片区,所以负责侦察北郊区的经南玻璃厂和华通器械厂,其余几个同事也是按照情况就近安排。
熊隐在一旁看着萧楠翊归队后二组的气势明显高昂起来,一行人风风火火穿梭在办公区内。
不知为何,熊隐在脑海中回忆的梦境里,燃烧的烈火竟与萧楠翊逐渐重合,她莫名有些心悸,但愿不是自己多想,可她总觉得萧楠翊不该参与这次的破晶行动,与罪犯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她直觉一向很准,准到连自己都害怕。
她担心萧楠翊会步自己的后尘。
熊隐深知关于九年前的那件凶杀案,是她冤枉了萧楠翊,可也并不能说明萧家在这件事中就是无辜的,白晶定与萧腾余党有关联。
她看着萧楠翊的背影,发现萧楠翊身上特有的气质与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是超越了自己的坚韧。
当年若不是何玉清极力护着她,恐怕她早就没有做警察了,年轻气盛总归有坏处,况且熊隐是个极其高傲的人,不容许别人的质疑,因此局里很多人对她不满,总是百般刁难。
同时熊隐也回想着这次从自己回到警局开始,便也是对萧楠翊如此。或者,其实她自己也已经变成了当初心里最讨厌的样子,像以前刁难过她的那些人一样,将这些坏情绪一并传递给了萧楠翊。
而萧楠翊却只是一笑而过,她就像带着回弹和韧性的海绵,有着较强的承受力,萧楠翊会将压力和负面情绪全都变成无形无色的水吸附在心里,而对外回应的却是原封不动地将每个人的‘真我’送还给他们。
别人怎么对她不要紧,她总会对世界万物充满仁慈,与世间共生,这才是真正的参道之法。熊隐闭着眼睛,隐匿的这些年她一直在深山参悟,可修来修去却还不如以往一腔热血年少的自己那般赤忱无暇,真是可笑又可悲。
熊隐转过身,默默走进办公室。
—
柳清然坐在陆颜对面,见她这些年好看的脸上总是挥之不去的忧愁现下却一扫而空,更是多了几分松弛的愉悦,不难猜出陆颜定是与萧楠翊重归于好。
“我这阵子太忙,昨天才从英国回来,时差都还没来得及倒就来见你,你跟楠翊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吗?”柳清然说道。
陆颜莞尔一笑:“一切都好,她已经继续回去工作了。”
柳清然点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礼品盒:“喏,你托我带的东西,给你拿来了。”
陆颜道了谢,接过礼盒打开,是一根Burberry的女士赭色皮带,宛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静静躺在礼盒里,陆颜用指轻拂,触感光滑,材质细腻而柔韧,优雅的花纹雕刻彰显着浓郁的古典韵味,既不张扬又能凸显独具匠心的品质。
前几日她瞧见萧楠翊的皮带就那么一两根,磨损得过于冗旧,正好想起柳清然在国外,便拜托柳清然将礼物带回来。
柳清然见陆颜脸上的笑意,细细斟酌了一下,还是得把心里的疑问摊开来讲,萧楠翊是她的朋友,可陆颜也是她最要好的知己,这些年她与陈思思在中间也做了不少工作,只是希望两个人都能少受些相思之苦。
“你有坚持去Devon那里看病吗?”柳青然问道。
陆颜眼神停顿,随后缓缓转动:“这一阵子太忙,还没来得及。”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陆颜将礼物轻轻搁置在一旁,开口道:“说实话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本来是答应萧叔只与她偶尔见一面,可现在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期……”
柳清然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她:“你忘不掉她,她这些年心里也一直都是你,说句不该说的话,她来我这里做心理治疗的时候,几乎是每次都会叫你的名字。”
“这就是我的心结,我没办法想象要是我再次离开,她是不是又会再像那年一样回到痛苦之中。” 陆颜柳眉紧蹙叹着气,眼里尽是惆怅。
柳清然也是一脸愁容:“倒不如,你跟她讲实话。”
陆颜此时眼眶泛着浅淡的红,神情满是纠结与挣扎,她何尝不想把埋在心里的秘密全都说与萧楠翊听,可陆颜心疼她的心疼,难过她的难过,若是萧楠翊知道,只怕是会给她带来更大的负担。
陆颜不忍心看着萧楠翊如此进退两难,陆颜自己可以承受这份痛苦,可她宁愿死也不想看到萧楠翊为之深陷在悲戚之中。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弥补多年来与萧楠翊的分离,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一览无遗地统统交付于她。
陆颜抚摸着礼盒,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就这样吧,我只想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别的都不重要。”
是啊,别的都不重要,哪怕萧楠翊往后会将这份爱变成怨,哪怕她用余生的岁月去憎恨自己,陆颜也从不后悔如今的选择,她不是圣人,她与萧楠翊已经浪费了数不清的光阴。
别离的光阴总是会将那刻在墙上斑驳的树影与之相叠,随手拾起的树枝漫不经心地轻划浅痕,也划在了她的心上,划过了数日间落下的笔墨,划破了虚无缥缈的漫长岁月,划向梦里萧楠翊那双总是覆着清澈的忧郁眼睛,她爱她的忧郁。
尽管这份爱残缺得如此不完美,可陆颜只想让萧楠翊知道并非是她一人在追逐,陆颜也同样保持热烈与纯粹,努力向她奔赴而去。
此刻要说天长地久却也显得太荒凉,倒不如把爱毫不吝啬炙成明火燃烧得热烈,再热烈些,烧得火红,烧得炽旺,燃烬这悲悯的深沉,化作丝丝爱意,她要萧楠翊记得这一抹绝色,记得彼此风华正茂的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