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依稀清浅的蓝,我忽觉身体缓缓下沉,海水如绸般轻盈,幽深的静谧柔和而持久。
我缓缓睁开眼,见头顶上方清澈明净,浅淡波光穿透浩渺深海。
我张开双手,用最舒服的姿势任海水将我包裹,灼热的光折射在我脸上,映出一道暖白色的痕迹,我有些睁不开眼,但又不想错过这自由潜落的惬意。
“楠翊……”清冽温和的声音在耳旁拂过。
我缓慢地移动着视线,见陆颜背着光向我游来。
我用右手穿过水中的阻力伸向了她,陆颜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揽入她的怀里。
我闭着眼睛感受着她身体带给我的肆愉和温暖,我的灵魂从未与任何人有过这般醉落的碰撞,似涌动的暗潮,绝响的乐章,激起内心浓烈的浩荡。
陆颜是特别的,她是我生命中独一无二的杳杳灼光。
我看着她,好像忘记了呼吸,待我发现这个问题时,已经有些来不及,我便被一股巨大的漩涡拉扯了下去,顷刻之间,眼前的海水被这股力量搅动得逐渐模糊,刚才的温暖被侵覆得荡然无存。
我放开了她的手,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被带到了黑暗的最深处。
陆颜离我越来越远,直到她的身影变成了一个点。
此时安静得可怕,我只得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仪器机械化的声音。
我费劲地睁开眼,却感到一丝沉重,我喘着气,身子异常紧绷,也被千针同刺般锥心的疼,疼到了人心尖儿里去。
我咬着牙嘴里呜咽了一声,懊恼自己身体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现在在哪里?
试着动了动,但只是无用的挣扎,身体应该是被绷带给缠住不能随意扭动,而最可怕的是我的脑子……
我脑中的记忆混乱不堪,我从未感到如此恐惧。
从心里蔓延出来的悲哀,它宛若一道无形的深渊将我的记忆吞噬得无影无踪,混沌的迷失将我撕碎碾磨成灰,我仿佛在黑暗中焚烧。
这时妈妈的声音响起:“楠儿醒了……阿越,楠翊醒了!”
我微微侧头望向一旁,妈妈和爸爸脸上显露出来的惊喜和担忧使我变得有些清醒起来。
我喉咙沙哑地问道:“妈妈,我这是在哪里……”
妈妈擦着泪,轻抚着我的脸庞:“这是医院,你出了车祸,已经昏睡四天了……”
我听见这句话竟有些想哭,我只觉得我在昏睡前好像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暴风雨,而我心里像是有无尽的牵挂,只觉得有人在等着我……
而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为什么会出车祸……”我掉下了泪。
这时爸爸开了口:“楠翊,你……你不记得你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我努力回想着脑海中的记忆,可怎么也想不起我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车祸。
我焦急地想坐起来,可是身体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我痛得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我痛哭着说道:“我不记得了……我觉得我好像死掉了一样,我为什么会不记得……妈妈我好难受……”我张着嘴大口呼吸着,任泪水淌在脸上。
只见妈妈拉着爸爸的胳膊慌张地说道:“阿越,快去叫冯医生来看看楠翊,这是怎么回事啊!”
爸爸锁着眉头朝门外喊道:“阿胜!阿胜!”
裴胜叔叔这时候开门走了进来:“董事长!”
“快,快去叫冯医生来看看楠翊,她有些不对劲!”爸爸对着胜叔说道。
“是!董事长!”胜叔回答后便匆忙离开。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医生快步走进了病房,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士。
爸爸焦急地对着医生问道:“冯医生,您看看我女儿,她说她不记得怎么发生的车祸,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听闻后便立刻用医用手电筒照着我的眼睛,用另一只手在我眼前比划了几下:“眼睛跟着我的手转动。”
我忍着手电筒的冷光,眼睛随着医生的手转动起来,隔了十几秒后他关了电筒,转头说道:“小姐已经清醒过来了,至于她记不起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小姐她能认得你们吗?”
见妈妈点头抽泣:“她认得我们,她刚刚还叫我妈妈呢。”
那位姓冯的医生若有所思:“那很有可能是局部性失忆,她脑袋里还有淤血,现下需要好好调养休息才是,不要问她太多问题,避免失忆后的应激反应。”
我闭上眼睛,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抽走,深深的无力感将我包围……
“爸……我究竟是怎么出的车祸……”我对着爸爸问道。
只见爸爸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整个人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
他额头渗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半晌才说道:“你是去南郊的路上出了车祸,那天下大暴雨,路太滑,你骑摩托车摔了……”
我紧闭着双眼,努力回想着当时的画面,可怎么也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