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荔倚着木框,默不作声,她惯不爱和人吵架争执,大声说话的时候更是没有。
张丁丁好说歹说,薛荔依旧不开口同意。
他大吸一口气,看上去气得够呛,眉毛一扬,薛荔见了,便知道他忍不住要露出真面目了。
他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身旁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你怎么又来了?”
沈思服戴着的棒球帽遮住了大半边脸,哪怕是这样,薛荔也感受到了周围的低气压。
她怔怔看着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思服,带着压抑的怒气。
此刻的沈思服对于薛荔来说太过于陌生了。
张丁丁见沈思服过来,忙不迭夹着尾巴溜了。
四周安静,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篮球场上的高声呼喊还在继续。
脑袋一抽,薛荔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顺从自己的心意,呼吸的一顿间,她伸出手,缠上了沈思服的小臂。
沈思服顺着她的动作低头,隔着一层布料,感受到了她手指的温度。
没等他回过神来,薛荔另一只手缓缓抬起,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这一次,沈思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之间的温度。
她的手轻轻抚过沈思服的脸颊,停留在他耳垂上的小痣上,她碾着,直到沈思服整个耳朵变得绯红。
沈思服一瞬不瞬看着她,他的身子没了动作,呼吸在她握住他手臂时便停驻了,他轻颤眼睫垂下,看着薛荔的动作,和她认真的眉眼。
直到耳朵逐渐滚烫,他像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抬手握住了薛荔乱动的手指。
视线相接,沈思服深沉的眼神灼热扫视薛荔脸颊的每一处,薛荔被他的目光烫的闪躲,轻吐口气,才堪堪开口,“毕白没事吧?”
她的手还握在沈思服手心,沈思服不懂怎么会突然跳到毕白了。
“不知道,应该没事。”
薛荔诧异,“你不是去看他了?”
沈思服将她的手轻拉放下,听她这话好笑道,“我去看他干嘛?闲得慌。”
破了点皮的事,倒也不必专去医务室探望下。
他扬扬手上的打包袋,“再不松手冰都要化了。”
薛荔闻言垂头,是她很想吃的那家刨冰,却一直没找到机会买。
-
翌日。
月假第一天,也是庄脉妈妈庄湄的生日。
小马湾湾乌泱泱挤了一大波人,河其的传统,一人生日,亲朋好友邻里乡里都去帮忙,庄家早没了亲朋好友,只剩了他们这些邻里乡里。
薛荔今天穿了件没口袋的衣服,出门前将喜帖塞给了沈思服。
他们来得刚刚好,坐的那桌全是些同龄的人。
毕白饿极了,见人齐后率先夹了个寿桃,“这玩意儿还怪好吃的。”
“怎么,毕及察那么大的架子,连个寿桃都不给你买?”
男人中期十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众人回头,是在本娜街开柑仔店的张叔,他开口打趣道。
毕白却不接他的话头,喝口水咽下寿桃,放下了筷子。
他撇撇嘴,张叔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场谁不知道他爹毕及察将他扔河其,除了每个月的金钱问候,便再没其他了。
宋仙絮见气氛不对,连招呼着其他人,“吃饭吧,快吃饭。”
一群人倒也不再挂记刚才的小插曲了,拿起筷子又是一顿比拼厮杀。
盘里的寿桃还剩两个,毕白吃了一个后倒也没了那滋味。
身后的议论声还未停止,从哪家娶了媳妇儿到哪家儿子高考,都给说了个遍。
说着说着,竟然说到了陈兆才。
“我觉得啊那阿才,多半是被冤枉的,他一个好好的人民教师,吃饱了撑的去推一个孩子。”
“那他跑出去五年,不是心虚是什么。”
后桌讨论得热闹,各说纷纭,这边桌上气氛却低迷得很。
毕白暗啐一口,真是倒了霉了。
抬眼悄悄看向沈思服,他倒没什么反应,慢条斯理吃着饭,毕白这才放下心来。
“这卫扬卫校长也是可怜,捧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其余人连连附和,“可不是吗,卫松松多懂礼貌啊,每回放学经过我家里都叫我。”
“欸你们别说,听说陈兆才现在这孩子就是从那口井边捡的,说不定啊,是心里愧疚着呢。”
他们一人一句,眉毛一扬,假的都要说成真的了。
薛荔连连看向沈思服,一旁的毕白快要忍不住脾气了。
他捏了捏拳,想站起来打断他们,下一秒,沈思服拉住他,冲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