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还是做做吧，很有性价比。”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温柔打趣道。

今天晚自习是英语老师的，一中晚自习共三节，两节上课，一节自愿自习，不想自习的上完两节课就可以走。

试卷讲评到了末尾，薛荔杯子里的咖啡也已见底。

她听得认真，毫不知情，只当还有大半，拿到唇边准备猛喝一口，却发觉只有唇边沾了点咖啡。

稍稍一瞥，她叹了口气，无奈放下咖啡杯。

第二杯了，可奈不住她一上英语课就犯困。

老师名唤钟知晴，毕业不过两年，上课风趣幽默，讲课也直击痛点。

唯一不好的是，薛荔上她的课需要备很多咖啡。

钟老师说不上严肃，但也不失教师的威严。

她的嗓音温和清脆，像两只玉镯碰在一块儿特有的声响。薛荔觉得，她说话像唱歌一样，听得眼皮打架。

沈思服偏过头看她，无声问她怎么了。

薛荔拿过杯子，将空杯底给他看，眼里依旧透着困意，喝了两杯咖啡也无济于事。

细看了眼试卷上的题，对对黑板右侧的答案，全对。

薛荔安心放下笔，手支着脑袋分神。

她惯爱在上课时忙里偷闲，对的题她便不再听，趁着这段时间想些别的事，或者写些其他题。

沈思服眼神追随着，看着她支头，看着她伸出空闲的手，嘴里嘀咕着数数。

她拿出铅笔，在草稿本上轻轻写下几个日期，是她的木雕客单的交单日期。

仔细对好数量和时间后，发现时间充裕。

她转转笔，心情颇好。

没等沈思服收回视线，桌边多了一只手。

薛荔刚想拿橡皮擦擦掉草稿本上的字，却想起来，她的橡皮好像在家里，被她用刻刀一点点雕刻成了一只扑腾的鸟。

真是手欠。

可草稿本上的字还是要擦的，她见不得工整的数学题中出现几个异类的日期。

只好伸出手，探向沈思服。

沈思服习以为常，熟练地翻出橡皮，放在她的手心。

随后指指试卷要她好好听课。

她点着试卷上的答案，示意沈思服看。

而后缩着头凑到沈思服桌边，小声道，“全对，我要休息会再听，好困。”

沈思服也学着她，将头拉得极低，可到底是身量比薛荔高，弯腰低头也起不到什么隐藏效果。

“不要把橡皮拿回去刻小鸟了，鸟笼子都快装不下了。”

薛荔没好气睨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什么破毛病，将她的橡皮小鸟尽数放进了角落闲置的鸟笼里。

沈思服收到她眼神也不恼，从课桌侧边的书包里拿出一只类似唇膏的东西。

他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用商量的口吻说，“试试？”

又将她手中的咖啡轻轻抽出来，“喝两杯了会不会睡不着？”

薛荔接过，仔细端详，“提神棒？”

正欲放下鼻下准备吸一口时，身后“嘣”的一声，吸引了全班的视线。

后桌袁知南捂着脑袋抬起头，茫然地环视全班同学，同桌万漪偷偷拍她的胳膊，提示她看老师。

半晌，她的脸在大家的注视下默默变红，她站起身，头就差埋进胸口了，声如蚊蚋，“不好意思老师。”

她悄悄伸出手，一点点将刚才因打瞌睡撞歪的课桌摆正。

钟老师默了一瞬。

张张嘴却没说话。

最终，她摆摆手，示意袁知南坐下，“高三了时间紧，知道大家都很累，可以备些提神的放教室里。”

袁知南坐下后双手捂脸，羞愤得通红。

谁能想到打个瞌睡能差点摔倒。

钟老师招呼了声，又开始讲课，看热闹的同学也闻声回头。

后背感受到有人戳，薛荔转过身，“怎么了？”

袁知南一手扒在薛荔肩上，凑到她耳边，担忧道，“刚刚有没有撞到你。”

脸上的红润还未全然褪去，薛荔拍拍她的手，安抚说，“没有。”

“那就好。”

“快吓死我了。”

袁知南轻叹口气，接着又问道，“你今天回去吗，还是住宿舍？”

袁知南、万漪还有前桌的宋仙絮是室友，一寝四人，坐也坐得相近，关系还算不错。

薛荔手一顿，看向沈思服，他像有感应一般，从试卷中抬眼。

两人说话声虽然轻，但坐在薛荔旁的他是听得到的。

拿出笔划掉错误答案，“看你。”

薛荔垂眼，心里有了主意。

沈思服答应今天晚上给她做芋子包，说到芋子包，她现在就有点嘴馋。

于是她微微偏头，“今天回家。”

袁知南收回手，惋惜道，“听说食堂晚上也开放了一个窗口，你不在的话，那我先去试试水了。”

万漪听她说这话就不乐意了，手指轻戳着袁知南的额头，“什么叫你试水，哪次不是我先替你试的。”

袁知南佯装受伤，环抱住万漪的手臂轻晃。

试卷讲评早已结束，薛荔百无聊赖变着花样转笔。

她的目光落在沈思服露出来的手腕上，沈思服铺平试卷，稍稍用力，青筋便格外突出。

薛荔冒出个荒谬的想法。

晚上揉面团时，她想把多余的灯关掉，只留下厨房那盏小灯，发出微弱的橘黄色光线，密密曝在沈思服身上。

她想看沈思服修长的手指随着面团展开又闭合，想看他手腕上的银镯跟随他的动作轻轻摇曳，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弧线，又在他青筋凸起的肌肤上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