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
薛荔诧异,略带疑惑地看向对面的男生。
微大的牛仔外套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乍一看有些酷,头上的兔耳朵针织帽却有些不合时宜了。
薛荔微眯眼睛,有些眼熟。
没等她仔细思索,对面的男生先摸摸头上的帽子,有些羞赧,“梦梦买的,今天风大冻耳朵,出门随手拿的。”
薛荔一下就回想到在先公庙蹦蹦跳跳的身影。
面前这位男生是她当时惧怕的哥哥,毕白。
再认真对比,确实一模一样,只有颜色不同。
“来吃饭吗?”薛荔随口一问,口袋里的手机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她轻抿唇角。
毕白摸摸还不及自己膝盖高的囡囡,“不是,我刚好路过。”
话刚问出口薛荔便知道会是这个回答,毕白的父亲毕及察在市里做红酒贸易工作,是河其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渔民大聚会,想来也不会和他有关。
“我没什么事,刚好看到叫你一声,快进去吧,把你吹出病来了,阿孝非得扒了我一层皮不可。”毕白搓搓手,笑道。
临门一脚,又被毕白叫住。
只见毕白摸摸鼻子,讪讪笑着,“寒假作业借我抄一下呗。”
他成绩不算差,但他懒,要他在放假时动脑,那真是白日做梦,每次寒暑假逮着薛荔和沈思服的作业来回抄。
只是这次失策了,他没写的那部分沈思服也没写。
还以为多大事儿呢,薛荔点点头,“年前借给宋仙絮了,你问问她吧。”
随口一句话,毕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噩耗,几分钟前还笑眯眯的脸,霎时垮了。
双手使劲揉搓脸颊,他哀怨道,“我现在可不敢招惹她。”
“三天前,她那小爱豆生日,在群里艾特我们帮她抢周边。”
“我忘了给睡过头了。”
薛荔记得,为了抢到周边,宋仙絮发动了群里其他三人,薛荔和沈思服更是起了个大早,早上六点半睡眼朦胧地戳开链接,像个连点机器一样点个不停。
薛荔还记得,除了她和沈思服,群里还有另一个人,当天像是消失了一般,直到下午两点才在群里冒泡。
那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脸颊被揉得通红。
看来当天没少被宋仙絮炮轰。
毕白看看时间,摆摆手,“算了,我去问问别人。实在不行把毕梦梦抓过来写。”
“快进去吃饭吧。”
刚搭上门把手,还没来的及拧下,便从里面轻轻拉开了。
香味阵阵钻进薛荔鼻腔,谈笑的人不少,可说的都是当地方言,薛荔听不大懂。
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她抬头,赫然撞进了一双淡笑的眼睛。
沈思服头上兜着卫衣帽子,遮住了小半边脸,他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挡在她面前。
须臾,她感觉自己被遮挡住的不是视线,是耳朵。
不然怎么会眼里全是他,却听不见说话的声响。
见沈思服不说话,薛荔皱皱眉,也不开口,两人就这样在门口僵持着。
胶着,拉锯还在继续,最先拜下阵来的是沈思服。
他叹口气,轻轻拉过薛荔,“进来。”
拉住她的手臂,却发现大部分是衣服袖子,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薛荔的衣服。
大小不合,基本可以确认,是他的。
薛荔撇撇嘴,她看不见的地方,沈思服悄悄弯了唇角。
任由沈思服牵着,薛荔悠悠开口,“你去哪儿了?”
沈思服深谙她的脾性,不爱等,平时看着毫无情绪波动,一旦找不着人找不到东西就郁闷
沈思服认真解释,“去海边帮陈叔看了下船。”
“手机忘在这里了,是不是等了很久。”
“抱歉。”
薛荔坐在沈思服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在推开门看见沈思服时,心里早就没了怨言。
“谁要你道歉了。”
毫不客气地送了她哥一个白眼。
看见沈思服冻红的耳朵,还是起身站在他面前,将她暖和的双手贴上。
这是一个小角落,陈兆才念及薛荔不太适应人多的地方,怕她拘谨,便安排她与沈思服和来的小孩子坐一桌。
他俩现在处于一个拐角处,外面那些人看不见他们。
其实看见了又怎么样,在外人眼里,两人不过是相亲相爱的兄妹,谁能知道她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
薛荔有些庆幸,今天拿了两个暖宝宝放着,能把自己的手烘得暖暖的。
伸手贴向沈思服的耳朵,热与冷的碰撞,激得他的头微微向后缩。
被海风吹得快没有知觉的耳朵慢慢缓了过来。
沈思服闭上眼睛,眉头慢慢舒展。
耳朵被捂得更紧了,他稍稍抬头,撞上了薛荔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线条流畅,没有多余的褶皱,睫毛随着她眨眼而轻轻颤动。
在沈思服面前,她收起了平日的淡漠,多了些不易察觉的依赖和纵容。
薛荔的嘴开合,说了什么沈思服却没听清。
见沈思服不应她,她皱眉,眨眨眼睛,又说了一次。
耳朵上遮住的手,远没有到能隔绝外界声音的地步。
只是,在对上薛荔眼神的刹那,便只能听见心脏的跳动声了。
心跳好快,沈思服脸上出现一丝的茫然。
他好像再次回到了年前那个夜晚。
那是薛荔十八岁生日过后的第二个月,她误喝了一罐菠萝啤,度数不高,却轻易将她灌得烂醉。
安置好薛荔后,沈思服才放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