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短短一句话,已在孽角心中掀起万丈狂澜。
“咩咩已经……我看过她的伤口,她被造化弄神所伤,等我找到她时……她已经……断气了。”
丧女之痛,锥心刺骨,非为人父母所不能明白,孽角剩下的话已不能再说出口,犹如被一根无形的绞索勒住咽喉。
“不,她活着,就在雅僧佛公子的无佛寺。”阿晚抬头看他,字字笃定,“史波浪之前不说,是因为我告诉他,还有坏人想害咩咩,但凡有旁人在场,都不可将咩咩的消息外泄。”
不得不说,史波浪把这点贯彻得确实彻底,也幸亏得益于此,否则又怎么骗出这位与邪灵勾结的学海卧底?
“那么,想杀掉所有的知情人,再将你引入歧途的人,孽角,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
……未、来、之、宰。
这一次孽角的笑容,是真正酣畅淋漓的笑,笑得痛快,似泄下千斤重担,又如夏日的疾风骤雨,乍然停歇,反手一道凌厉掌风,向背后正欲偷袭阿晚的蒙面客袭去。
蒙面客根基不敌,当即口呕朱红,整个人被击飞三丈远,堪堪滑向地牢的边缘,遮脸的黑巾也掉落些许。
阿晚看清了他的脸,刚要开口,有人却比她更早叫出了声!
“逸君辞……你!怎会是你!”
学海地牢的大门打开,乐部执令月灵犀广袖轻扬,姣好的面容上也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她的身后跟着学海无涯乐部的一众人马,最后还有史波浪,一看到孽角和阿晚,马上就屁颠颠地冲到最前面。
“义父!阿晚姐姐!你们没事吧!”
看到如此其乐融融的景象,就是反应再慢的人,也知道这是提前布好的一个局,就等卧底主动暴露了。
逸君辞,射部执令太史候的高足兼亲信,平日深得信赖,现在已完全失了君子风度,他几近目眦欲裂。
“你……你没有喝下那壶茶!”
“不,我喝了,都说过我太渴了。”阿晚好心解释,“只不过在喝之前,我先吃了一颗解百毒的药丹,你应该提前打听一下,我们家风大夫是什么人!”
竟然从那时……那么早早等候在地牢外面的月灵犀又是?
“阿晚姐姐来到古今一阕就给我塞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说,如果超过半个时辰等不到她,就去找月姐姐,然后多带点人一起到学海地牢!”
有孽角和阿晚撑腰,史波浪也从原本可怜巴巴的小白菜,变成了挥舞钳子的小龙虾。
“当初杀了磨墨人前辈,又想杀害咩咩的人,就是你们吗?!”
身份暴露,无论学海无涯还是未来之宰都再无容身之所,逸君辞毕生责任已尽,唯一只可惜铺陈在太史候身边的棋局尚未展开,否则无论是孽角,还是未来之宰的死敌——众天、卧佛、凤凰鸣等,一个都逃不脱!
月灵犀看出他眼中死志,惊呼一声。
“情况不对,拦住他!”
可惜依旧晚了一步,逸君辞挣开乐部学徒的桎梏,拔出随身佩剑横在颈上,当即血溅三尺,不忍见此情景,月灵犀以手覆面,阿晚也蒙住史波浪的眼睛。
“逸君辞……啊……”
昔日同袍今日竟成兵戈相向,令人唏嘘不已,但人不能只耽溺于情感,月灵犀虽为女子之身,可也不愧为一部执令之名,短暂的伤心之后,便指挥乐部学徒处理好逸君辞身后之事,并派人向太史候禀报事情的来龙去脉。
“义父,原来咩咩是你的女儿,太好了,这样一来咩咩就有亲人了,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咩咩……我的女儿……”
不同于史波浪的兴高采烈,此时的孽角才是思绪难平,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当初为护史波浪和咩咩安全,将两人送去磨墨人居处,怎知他与咩咩的关系尚未明朗,此去一别竟成天人永隔,如今得知爱女尚在人世,可天意弄人,他又该以何颜面与女儿相认。
阿晚也开口道,“要我们去带咩咩来见你吗?”
说的是带咩咩“过来”,而非带孽角“过去”,孽角知道她体悟到了自己的意思,摇了摇头。
史波浪不解,“义父……?”
孽角重新走上了受刑架,学海的人也未有多言,在月灵犀的示意下重新给孽角带上镣铐,史波浪张着嘴又想再追两步,却被阿晚拍了拍肩膀。
“孽角造下的杀孽无法抹除,死去的人也再不能复生,史波浪,孽角是在面对过去自己犯下的错误,接受学海的收押。”
阿晚哄好小朋友,不忘给孽角打个气。
“孽角,那你就安心待在这儿,积极配合改造,争取早日出狱,咩咩还等着你呢。”
“能知道咩咩还活着,吾心愿已了,多谢你……”
孽角也是诸多感慨,若他方才真的泯灭最后一丝人性,向救下咩咩和史波浪的阿晚下杀手,可能从今往后都再不会得知女儿的下落。
那样的自己……若真的遂了未来之宰的愿,又会迈向怎样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