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竟没有人动,江奎看向身侧的冯广梁。
“还不快去宣!”冯广梁浑身冷汗直冒,冲着僵在门口半点机灵劲儿没有的干儿子厉声道,“快去!”
那内侍才慌慌忙忙出去。
江奎这才看向巫湫潼,“听说你和雍州周氏的长子一见如故?这么说那还是个人物,你看这京中职位空悬,你觉得,哪个适合他。”
巫湫潼一忖,当初江奎想要让周氏嫡女入宫为妃,因为周家当机立断为她择了舍居婿立刻进门才作罢。过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歇歇心思,把主意打到了周珩身上。
“周珩此人油嘴滑舌,自幼耳濡目染,做生意倒还看得过去,官家有意招揽,自然是他的福气,不过周氏子嗣凋敝,只有那么一位郎君,这恐怕是让他难选。”
话都说至如此,江奎若是执意要周珩入京,那就只有让周珩称病不出了。
“唉,朕好不容易起了爱才之心,可惜,可惜。”江奎没有纠缠,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达到目的也没有任何损失,来日方长,和巫湫潼撕破脸现下并不明智。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正是因为官家的爱才之心,我大胤才能十步芳草,人才辈出。”巫湫潼奉承道,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江奎闻言龙心大悦,随口赏了巫湫潼一只定窑上贡的黑釉鹧鸪斑葵盤。
“官家,刘院使被桑娘子请去了,听说桑娘子病了好些日子。”那内侍刚听到这消息就觉得不好,果不其然江奎的脸色顷刻压了下来。
这桑娘子虽说获新宠,但毕竟才不到两月,怎么比得过贵妃娘子?
但江奎再不高兴,还犯不着不让她看病,“那陈舟呢,他也被请走了?”
“不……不曾,小的已经将陈院使请来了。”这内侍倒没有看上去那般蠢,冯广梁松了口气。
陈舟来时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请了安后小心翼翼伸出肥硕的手指,捏起那两颗不过半个小指大小的药丸细细观看。
“陈舟,你看出来没有。”时间流逝,江奎的耐心被磨灭殆尽,看向还在端详药丸的陈舟。
“这……这颗神药的确可使断骨再生,而另一颗有……有延年益寿的奇效!”陈舟大汗淋漓,对着手中的药丸就开始打胡乱说,蹩脚的演技让巫湫潼轻笑一声。
“陈院使这观药知效的绝技,让巫某大开眼界。”巫湫潼没生过什么病,他对太医局了解最多的就是在雍王府待了不短时间的吴裴玉,没想到同为院使,这陈舟竟然是这么个酒囊饭袋。
瞧巫湫潼那落井下石看好戏的表情,江奎就知道陈舟那没用的东西又在打胡乱说,连带着他的脸一起丢。
光是站在那里就抖若筛糠,说句话就像是舌头打结,江奎恨不得即刻命人把他拖出去。
丢人现眼的东西。
巫湫潼看够了闹剧,他噙着笑毫不收敛,上前一步对着江奎躬身一拜。
“郡王的伤马虎不得,臣讨个恩典,求官家放臣去雍王府。”他将那颗黄色药丸取回,陈舟的眼神没离开过托盘,发现自己正正猜反,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江奎咬牙切齿地看着巫湫潼小人得志的样,更是怒火中烧,瞪着陈舟,“陈舟,你可真是术精岐黄,堪称杏林高手啊。”
“官家,那臣便告退。”再看下去也没有意义,巫湫潼便带着药丸去了雍王府。
这么一出好戏不免他等了那么久。
“药丸呢?”还没进门,江玄晖就做贼似的把巫湫潼拉到一旁,“逗逗绎哥儿,解药拿回来了吧。”
两个漂亮的莲花玉瓶甩到了江玄晖手里,巫湫潼找了个不远的地方偷偷瞟着正在拿着银棍逗鸟的江绎。
“你的药来了,不过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替你收着了。”江玄晖在他眼前摇了摇那只玉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于是江绎断定那是好东西,伸手抢过。
“别想蒙我,这是给我的!”
“我劝你别吃。”江玄晖字字停顿,知道江绎这个傻子一蒙一个准,故意拿腔拿调,模样很是诚恳,“真的,给我吧,吃了对你没好处。”
巫湫潼也不搭腔,只是作壁上观,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那颗药丸被死死捏在江绎手里,他吊儿郎当地拿出来闪耀,敌进我退,始终离江玄晖最少十步远。
“我才不信你,这肯定是好东西,不然你直接就给我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江玄晖抢了他不知道多少好东西。
巫湫潼憋不住笑,他也想看江绎吃瘪,趁着江绎没朝这边看,三两下爬到了院墙上坐着看戏。
“江绎,我真不是骗你,不信你问巫湫潼。”江玄晖看着江绎那自作聪明的模样,差点憋不住笑,说完话就死死咬紧了齿关,担心露出一丝声响。
“巫横威?”江绎朝巫湫潼扬了扬手中的药丸。
“对,你不要吃。”巫湫潼在江绎瞄过来时瞬间收住笑容,在墙上正襟危坐。
江绎本来在想巫湫潼和江玄晖合伙骗他的可能性,但在江玄晖三两步跨过来作势要抢的时候,手比脑子转得快,直接将药丸丢进嘴里,还没尝出味就下了肚。
江绎见大功告成,笑得眼泪都挤出来些许,朝巫湫潼拱了拱手,“巫将军,合作愉快。”
江绎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