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吧,托你的福,巫湫潼可谓是百依百顺,已经答应帮我们去雍州一趟。”江玄晖就是出门前顺道看他一眼,“你哥又要去皇城唱戏了。”
今日病歪歪的雍王世子又坐上了辂车,到了官家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弟弟身体不见好转,希望亲自去雍州为弟弟寻药。
“玄晖,朕会派人去寻药的。”江奎凝神看着台阶下俯首的江玄晖,知道他是想借此回雍州。
但双方都未曾言明。
“雍州苦寒之地,臣愿亲自前往——”
“玄晖,你身子不好。”
江奎直言打断,饶有兴趣地看江玄晖的肩膀剧烈颤抖,那是强行压下怒火的表现。
无论江玄晖有多不甘心,那也得听皇命,君是君臣是臣,生杀夺于的大权永远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
江奎心里生出快感,连带着看见成日病怏怏的江玄晖的烦闷都消散不少。
“朕会派巫异去的。”
板上钉钉,绝无转圜余地,巫湫潼被迫照顾江绎,应当憋了一肚子火,怎么可能认真找药。
雍州与夔州绝对不能勾结,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中。
果不其然,官家看见江玄晖抬起头满脸错愕,不难看出算盘落空的些许失落和眉宇间掩饰过的如临大敌,最后只能嗫嚅着谢恩,体力不支倒在大殿,被人抬出皇城。
“你瞧,还是太年轻了。”
也是,冯广梁想,雍王世子怀瑾握瑜,矫矫不群,终究因为这幅羸弱的身子骨出不得府,缺了磨砺。
但江玄晖毕竟姓江,他是万万不敢妄议宗室,只能小心奉承着江奎。
江玄晖回了王府后,关上门哪里还有那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一脚踹开江绎的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啧啧啧,小娘子缺了郎君连药都不能喝了。”江玄晖揶揄道。
真是好一派郎情妾意,江绎那蠢蛋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你放屁!”江绎很是羞恼,他本来就是故意让巫湫潼一勺一勺喂,存心折腾人,这下却弄得自己没脸。
“药还没喝完。”巫湫潼又喂一勺,这药颇苦,江绎自不愿意老老实实受罪,左摇右晃就是不肯喝。
“江绎,这药凉了的话我马上新换一碗给你灌进去。”这种事情不是上演了一回两回,江绎立马老实喝药,没多久那药碗就见了底。
皱着脸吐着舌头嘶嘶时,巫湫潼捻了块蜜饯丢他嘴里,江绎如获至宝嚼了半天才压下些许苦味。
江玄晖在这里看小两口的把戏,尤其是看见江绎这个压不住的火爆脾气居然乖得跟猫似的,不由嗤笑几声。
但他今天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来看江绎的笑话,而是为了喂药这人。
“巫将军,在下有要事相商。”江玄晖敛容肃立,躬身一拜,开门见山,“刚刚我进了趟皇城,官家应当不久后就会派人送来让你去雍州寻药的口谕。”
此事这两兄弟都和他提过,尤其是江绎,仗着这伤每日都要提醒一遍让他不要忘恩负义。他把手上最后一块蜜饯喂完,粗暴地给江绎擦了擦嘴,“我知道了。”
“那便好。”江玄晖已经将巫湫潼视为未来可以合作的盟友,自然要拿出诚意,身后的人也端着一盘金子,“我母亲,是敬州周氏嫡女,外祖在二十年前举家迁往雍州。”
“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只能给钱了。”
巫湫潼呼吸一滞,这两个金疙瘩真是心有灵犀,连装金子的盘子都是一模一样。
“快接啊,天上掉馅饼把你砸晕了不成?”江绎胳膊肘朝外拐,伸手拽了拽巫湫潼的手,“江奎卡你脖子的不就只有军饷了吗?那点子东西比起我们能给你的,什么都不算。”
若是没了军饷的掣肘,他在江奎面前的底气更足,但一直平衡的微妙局面将会彻底打破。
江绎听着,砸吧砸吧嘴,还是满嘴腥苦,便伸手掏过巫湫潼的荷包,再摸了把蜜饯含在嘴里。
“江绎可能已经跟你提过了,但没和我商量肯定是模糊了尺度。”江玄晖笃定道,“我们需要周家身后,有夔州的影子。若是将军答应,倾斜雍王府的资源,周家可以分一成给夔州巫氏。”
真是诱人的条件,巫湫潼想,雍王府这两兄弟太懂他的尴尬处境,他缺钱,非常缺钱。
“世子慷慨。”
江玄晖松了口气,和巫湫潼合作一日,三十万巫家军就是雍王府一日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