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是已经把里面的另一个房客……或者什么怪东西给吃了。”
男人侧开身,卫生间内部有一个浑身长满眼睛,血肉模糊到已经看不出人样的肉团。从四分五裂的碎肉来看上面确实是幼齿的咬痕。
眼珠子在暗光中在血泊里一眨一眨。
我收回目光。
“奇怪……她身上怎么没有那些眼珠子?”封戚不知道从哪里捡了只晾衣杆,杆子一下一下戳着被吊起来的小孩。“那鬼东西难道不是具有传染性的吗?”
“可能进化了吧。”我毫不在意。
还在呲牙咧嘴的小孩被形如黑色雾气的魔气侵蚀干净。
“走吧。去其它地看看。”
封戚颇为遗憾地瞧着地面上的血渍,“说不定将她剖开就能看见眼珠子了呢。”
“脏死……下次你动手。”我也了他一眼。
“行啊。”
他愉悦的笑出了声。
接连进了几间客房,里面的‘客人’没有一位出现和那个孩子相同的情况的。
在杀掉第九层的最后一只眼睛怪物,我看向封戚。
“怎么了?”那双拥有清澈绿色的桃花眼正在专注的看着我。
我皱眉道:“你没发现吗?太安静了。”
哪怕出手时是一击必杀,余威仍会震碎室内的一些易碎物品,可是即使这样仍然听不见隔间紧闭门房内传来的交谈声。
整个过道就像只剩下我们两个活人。
“或许是隔音太好了。”封戚道。
倒也有这种可能。
或者死了太多普通npc,活下来的玩家也出去寻找线索,所以才显得这一层格外幽静。
就在我思考接下来去哪时,系统发布了第三个支线任务。
【请剩余存活玩家前往赌场或角斗场,并成功获得一百万筹码。】
我不开心了。
【为什么我一个npc还需要干玩家的活?】
新系统:【哦,这个您可以不做来着,业务不熟忘了跟您说了。玩家的支线您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接受,如果接受您获得的积分是普通玩家的两倍。】
……业务不熟??
【但是担任npc身份的玩家有一张单独的任务表,必做任务会根据副本进度推送。】
点开玩家个人面板的副本任务,那里此时除了主线支线任务以外,多了个npc身份任务。
我点开了任务清单。
给核心npc弗莱德留下印象——已完成
给核心npc安东尼留下印象——已完成
与核心npc安东尼牵手——已完成
倒计时结束前登上游轮——已完成
给核心npc亚当斯留下印象——已完成
…………
这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是奇怪的交友小游戏。
【你感染病毒了?】我问新系统。
新系统哂笑:【怎么可能?您被病毒一口咬掉半个脑袋我都不可能被病毒感染。】
【我打听了一圈,还没有哪个npc玩家的任务像您这样。】
【所以问题应该从您身上找才对。】
有些低沉的男声逐渐恶劣:【让我看看您……亲爱的,您简直是人间姝色,我不信您不曾有过疯狂痴迷于您的示爱者,真好奇您是怎么拒绝他们的呢?】
碎嘴子的系统真该庆幸自己没有实体。
跟系统的对话属于意识层面,放在现实也不过几秒的功夫。想到玩家的支线三,我看向封戚,“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吗?角斗场吧,好久没热身了。”
“还以为你会去赌场。”
他耸耸肩,“之前去过了。怎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不像很能打。”
比起肌肉虬结的拳击手,这人更像游戏人间的富贵公子。
“那是因为我没有在你面前露过手。”封戚漂亮的桃花眼里情意绵绵。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去赌场。”我道。
“那我也去赌场。”他改口道。“我赌博特别厉害,咱俩第一次见面时我手里拿的那瓶酒你看见没……”
“不是‘也’,我不去。”我打断他道。
封戚一愣,“那你去哪?”
“睡觉。”
我打了个哈欠,丢给封戚一件饰物,又说了一遍:“我睡觉去。”
指指白九儒。
“他就先放你那了。作为交换,这个给你。”
他一把接住那个被漆黑雾气缠绕的镯子,好奇地将眼睛凑近那片雾,片刻后一本正经的跟我道:“这个可爱,我喜欢。”
“……”
看着封戚在旁捧着手镯左瞧右瞧,爱不释手的样子,为了保护我俩的战略性玻璃友谊,我想还是不告诉他那团雾气此时能轻而易举地穿过他的眼眶刺穿他的脑袋了吧。
“你可以理解为它跟现在撑在外面的壳子是一个东西,可以防止你沾上那些眼珠子。像现在这种程度的攻击凭借它抵挡不在话下,但如果遇到的攻击增强,手镯则会受到一定程度磨损,直到彻底破碎。如果你保存得好,它或许可以为你抹除一次致命伤害。”
“我相信你可以解决掉自己的私事,然后带着你完好无所的舍友回到寝室,对吗?”
封戚已经将那个手镯戴在手腕上了,闻言,他抬头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淡绿的桃花眼轻轻眨了眨,“没错。我会不辱使命,早些回来见你。”
“……倒也不必。”
跟封戚分开后,我没有回去睡觉,而是转身走进电梯相反方向的楼梯通道。
再次把新系统屏蔽,当下耳根子一片清净。
前往甲板的楼梯道有很多具尸体,也有数不清的诡异眼睛,当然,它们都不能阻挡我。
我踏上甲板,黑色的雾将已经扭曲的人体上涌动的眼睛与我隔离。
海上也逐渐起了雾。
高处的灯在海雾包裹下若隐若现。
我想夜晚的游轮大概也同深渊上空航行的灯塔一般,明明又灭灭。
我站在空荡荡的甲板上,手搭着有些阴冷的桅杆,带着些许腥味与潮湿的海风并不猛烈,它们拂过发稍。幽绿发深的海水有水母,以及一些不认识的生灵,它们有的潜向深处,有的靠在船边,像是依偎在大树旁的蘑菇。
我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子扭曲的恶意,它也依旧鲜明。
不过一想到这个副本吃的喝的与景儿都很好,就觉得也不是不能忍受。
下巴埋进垫在冷飕飕的桅杆上的双臂中,我眯起眼睛,舒服地吹着来自这片海域的凉风。
……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依旧沉默。
对方不开口,我也不会主动打破这从副本中偷来的片刻静谧。
东边的天蒙蒙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