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狗屁的温柔!全是他妈的是假象!”
“温柔?有的人赶快醒醒吧,你以为他雪莱是靠什么当上会长的?”几个家世雄厚的学员们彼此看了看,笑着摇摇头,这帮蠢家伙还真是天真得有些可爱。
“千万别信狄兰城里每一个姓雪莱的家伙,谁知道背地里都做了这什么腌臜勾当——”
“谁不知道他母亲是个狐媚子,全靠着皮囊上位,最后不择手段地做掉了家主与原配夫人。哼,论恶毒还得是女人啊!”
“哈哈哈,那贱女人的‘事迹’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她生出来的儿子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同样的货色罢了!”
讨论声变得越来越放肆,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人身攻击、恶意诽谤。
有甚者开始肆无忌惮地造黄谣,各种下三滥的话语像豆子似的往外蹦,绝大部分人都像没事人似的默认了他们的行为,谁也没觉得不对。
嬴欢摸了摸耳垂,眉头紧锁。
看来有些人对学生会是真的颇有怨言,不知道的还以为台上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人呢。
就在嬴欢快忍不住对谩骂者爆粗口时,一只近乎透明的手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它无比精准地将最先引导舆论的男人从人群中拎了出来,那人被无形的手拽至半空中,双眼瞪得老大,全身都在用力挣扎。
邬涟一眼就发现了台上之人隐隐发光的手心,呢喃道:“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吗?”
嬴欢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得紧紧盯向身旁的少年,观察得这么仔细,看来他真的超“爱”。
“这位先生,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浅色的睫毛染上一层光辉,青年的神色依旧保持冷静,那些话语全部被他置之脑后,仿佛真的只是在惩罚一个不听话孩子。
他微微屈起手指,那男人的脸顿时憋得通红,嘴唇即将趋近于紫色,费力地汲取着空气。
他是真的会下狠手,而且不留一丝情面。
恍然意识到这一点后,在场所有学生没一个再敢胡乱说话,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人们恨他的同时也畏惧他手中的权力。
不过……偶尔也有例外。
嬴欢的所有余光都落在身旁的红毛身上,她猜他一定不会放过每一次挖苦会长大人的机会,这时候不正是他的主场环节?
果不其然,少年悠哉地抱着双臂,红发被风微微吹扬起来,扯着嗓音向主席台大喊:
“雪莱会长,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普通学生的吗?”
这句话宛若乍雨惊雷,给沉闷的气氛撕开了一道口子。
被梅瑟拎出来的那位学生衣着普通、气场羸弱,看上去应该是来自一个小家族的旁支,在这贵族遍地的克里斯可不就是个普通学生?
然而,偏偏就是这种“普通学生”占比总人数的将近一大半,他们才是真正的“沉默的大多数”,只不过习惯了被遗忘、忽视。
有时候只需要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能引发某类人心底的共鸣,人们会为了这句话冲锋陷阵、拼死维护,就像一只上了发条的机器。
例如眼下,许多人的心声被邬涟这句话道了出来,那是他们从不敢说出来的,他的话就像一根点燃的引线,轻易地引爆了火药。
他们齐齐用愤恨的目光注视着主席台,胆子大一些的直接附和道:
“难道会长就可以随意伤人了吗!”
“对啊!这般视人命如草荠,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放开他!”
一半人怒不可遏,一半人翘首看戏。
嬴欢站在人群里环望,气氛逐渐激昂,如果再这么任由其发展下去,这颗舆论炸弹迟早会波及到每一个人。
突然,她有意识地看向台侧那位泰然处之的男人。
由数据代码构成的身体泛着荧蓝色的冷光,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人群,仿佛是在观察着什么。
他为什么能够做到这般无动于衷?
嬴欢心存疑惑,再看向半空中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人,他正在被台上的那位执权者活活扼杀。
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末日般荒诞无比。
在这座庞大、美丽的校园里,上演着阶级与阶级间的碰撞、上层与下层的私斗、一文不值的生命、习惯漠视的人类……还有更多。
所有的一切都凝聚成无形的刀刃,给嬴欢理想中的生活剖开了一道口子。
“疯子。”邬蘅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嬴欢侧过眸,方才还牵着她手的邬蘅拨开人群,一直走到众人的最前方。
“邬蘅!”她的哥哥发出一声怒喝。
“你要杀了他吗?”女孩儿面色严肃,一只手指向空中摇摇欲坠的人。
被质问的人沉默不语,冷漠地看着她。
“我在和你说话,你看不见吗!”邬蘅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眸中萦绕着复杂的情绪。
你看不见吗?
是真的看不见吗?还是故意忽视呢?
一句话不知搅动了多少人的心,仇恶的心、悲悯的心、漠然的心……
梅瑟静静地望着她,一秒、两秒。
“我看见了,那么你们呢?”他的回答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青年缓慢地举起左手,那人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摆动,“一个愚昧、轻浮、腹诽心谤之人,是否真的可以回报你们的怜悯与愤懑?”
人们还在思考他的话语,突然之间,被扼住颈部的人像融化的蜡烛,全身的皮肤一齐脱落,惊呼声此起彼伏,大家纷纷让开一片空地。
“人皮”坠落在地面上,所有人瞠目而视,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空中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肉身,根本看不出人的模样,只有面部剩下两个洞能辨认得出是一对眼睛,以及下方猛然露出的一张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
“第三只了。”沉默已久的虚影忽然开口,顺手拨通了报警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