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若有所思道:“长晏宫。”
萱儿笑道:“对啊。卯月楼在南,长晏宫却是在特别北特别北的地方,要来卯月楼,得越过千山万水,完了之后,如果不想到妖兽成群的野洞周围走一遭,那就要凭借御剑的本事,直接从星霓海的那一头,飞到这一头。他们那儿的人,就算是入门十年的弟子,也未见得有这般御剑的本事。”
风吟道:“前几个月魔族入侵千胤城,就是长晏宫的仙人和凡修们帮忙拦下的?”
萱儿道:“话虽如此,那时是长晏宫三年一度的远行游历,仙人们恰好在附近的城池,才能这么快地赶来救援,在平日里,他们和卯月楼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不如,风吟姐姐就从长晏宫里选人吧?”
风吟迷茫:“什么?”
萱儿解释道:“风吟姐姐希望外面那些神族的说客稍微安静一些,总得有个说法,就说你非长晏宫的哪个人不嫁,反正长晏宫的人离得远,也来不及澄清。就算他们要澄清,你也能说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和长晏宫无关。”
风吟犹豫了一下:“这个沈非年怎么样?”
萱儿一怔:“使不得,这个使不得。”
“为何?”
“你看,他都是一宫之主了,御剑的功夫肯定是一等一地了得,你前一日说非他不嫁,后一日,他就御剑过来让你说话注意一点,那可怎么是好呢?”
“姜奇然?”
“小屁孩子一个,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这个呢,沈兰息。”
“这个啊,虽说不上哪里好……”
“那换一个。”
“诶别别别……”
“上面写着,此人文韬武略,相貌出众,心思缜密,会不会太拔尖了,比较麻烦?”
“是这名册写得偏颇了,此人,文不成武不就,胜在中庸。”
“那就选他了。沈兰息,这个名字……”
萱儿小心地端详着风吟的面色:“嗯?”
“听着不坏。”
风吟在“沈兰息”的名字上以朱砂描画,然后随手合上了名册。
余光未见,萱儿随着她合上名册的动作,也暗暗吁了一口气。
当天黄昏后,千胤城卯月楼风吟神官非长晏宫少主沈兰息不嫁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一时之间,不光是外面来的神族说客,就连全城的百姓,红尘十二国内的各路凡修,以及蛰伏在人族地图版图之外的各种族类,都在琢磨着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天下第一玄门少主,究竟是一位怎样的人物。
第二天日出后,萱儿也潜入了千胤城民间,在一家茶馆里坐着,一边吃茶啖瓜,一边从人们的耳口相传里探寻关于沈兰息的各种奇闻,然后溜回卯月楼,原模原样地转告风吟。
很快,风吟就对这位沈兰息少侠形成了初步的印象。
他三头六臂,力大无穷,精通天下所有兵器,会使十八般武艺。
一吹气,仙山林毁。一吸气,星霓海涸。
怎么听起来,也是个能够在一天之内御剑横飞星霓海的主?
风吟对着自己在名册上画的那一圈朱砂看了一看:“萱儿,我们会不会选错人了?”
萱儿道:“风吟姐姐莫慌。这个沈兰息,是个自小没怎么见过女人的,周围年龄相仿的姑娘家,不过是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别的人,他连名字都记不清。依我看,他心里只有一把剑,他根本就不喜欢女子,所以我们这次造的谣言,他肯定不会往心里去。”
她刚说完,一旁摆着的剑鞘就轻吟了一声。
风吟深以为然:“你说得对。”
萱儿不咸不淡地看了不孤剑鞘一眼,道:“那是自然。风吟姐姐你看,刚才这剑鞘发出声音,也是在表示附和。这剑鞘,果然是个有灵性的东西。”
风吟在此之后,过了小半月的清净生活。
神族的说客们走了一半,还有一半留在千胤城内,过上了看似为族争光实则无所事事的神仙日子。
风吟毫不在意,这样对大家都好。
她平日里除了维持卯月楼的生计,就是在研究楼里的各种奇门机关,有时乏了,就任性地睡到舒服为止,把楼里的日常事务交给三只小傀儡处理,由萱儿从旁监督。
每入夜,她就从卷帙浩繁的书籍中寻找古魔血脉的其他破解之道,但始终一无所获。
一日,风吟起得稍晚了些,听见卯月楼外有些不太寻常的动静。
她又如游魂一般缓步荡到了小窗的后面,悄悄地向外张望着。
外面来了好多好多人,个个身上佩着把剑,一路吹拉弹唱,周围还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大红的喜轿后面,铺开了十里红妆。
近前的高头大马上,坐着翩翩少年郎。
那喜服映衬之下,仍云淡风轻的眉眼,她看着,似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