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睡了三个多月了,都错过了新年,过几天便是二月二龙抬头了。”郑越声音里还有些未曾遮掩好的哽咽,眼圈也有些红,但神态上已经恢复如常。
何佚注意到了郑越的不对,但此刻她更想惊叹:只是稍稍修整了一下虚影,都还没有彻底修整好,都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那若是自己驱散了这个虚影,重新凝聚的话,又会花费多少时间呢?
郑越见何漪走神,不由脸色微沉,好在何佚很快回神,只是问出的话,却很不讨他喜欢。
“大人,这都三个多月了,您还没回京吗?您不在京城没关系吗?”何佚是纯粹好奇,但却戳到了郑越的痛处。
只听郑越冷笑一声,道:“在确认同来的男子确实有孕后,曹同知早就带着人回京给陛下报喜去了。
至于我?却还要留在这里,等第二批、第三批、乃至第四批人,过来怀孕生子以后,才能回京!”
至于离开中枢两年以上的时间,他这个绣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皇位上的那个人,是半点也不会为他去想的!
何佚有听没有懂,不太理解,为什么还会来那么多人?就只是为了求子吗?
见怀里的人两眼茫然,郑越压下心中愤懑,为小妻子解释:“陛下年岁大了,但是膝下两子却都已故。虽还有其他皇子、公主,却都是皇后与其他亲王的子嗣。
因此,陛下便提出谁先诞育下一代,便立谁为太子。且,并不限制是哪位亲王的子嗣。
容城的事儿,确实早就已经传至京中,但一来这是好事,二来不确定这所谓求子娘娘的来历。三也是最重要的是,陛下有意借此再诞一胎。
只是后来发现,求子娘娘庙只允许适龄男女进入,而且不允许将孕果外带出去,因而不得已才放弃了这个想法,改而考验皇子们。
而公主生的子嗣也都是随公主们姓的,是皇嗣自然也有皇位继承权。所以,还要再加上诸位郡王们。
但皇族尊贵,哪能毫无准备的来此,以身犯险?所以,才有了绣衣卫、以及同行的人。我们皆是来此,为贵人们当试验品、积累经验的。
第一批人是各家族不受重视、有分桃断袖之癖或娶了双性的庶子、纨绔子弟们。第二批人是各家嫡子、备受宠爱的女儿等继承人们。第三批才是皇亲国戚、宗室皇子们。
前前后后两年都是算少了,若是事情不顺利,便是耽误三五年也不稀奇!若是此事成定例后,说不准日后还会在容城,建立行宫乃至陪都。”
说到这儿,郑越彻底平静下来。他对已经听的晕晕乎乎的小妻子说:“若真是这样的话,只怕我这个绣衣卫指挥使,也当不了几天了。你可要怎么办呢?”
似是疑惑也似是叹息,但更多的却是偏执:“真走到这一步,那我就只剩下你了!你会怎么办?又会把我怎么样呢?”
说实话,郑越不怕死,也不在乎富贵荣华。但他也绝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更不愿意活的委曲求全、不人不鬼。
那样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思、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爬到了如今绣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
可是,多年经营,就因为他没耐得住寂寞,娶了一个自以为好掌控的痴儿病秧子,就要从高处跌落了?没这个道理!
但奇怪的是,郑越此刻还真就不着急回京,巩固自己的权利、地位,反而更在意何漪的去留。
虽然没说,但何漪这三个多月的沉睡,确实吓到他了。哪怕他已经意识到,何漪身上有太多的异常,但是走到如今地步的他,却无法就此放弃她。
在郑越的认知中,何漪就是他的妻子,无论何漪究竟是什么,人还是妖,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但对何佚而言,人生从来很简单:“哦,我饿了。”郑越看着忽略所有听不懂的话,强行转移话题的小妻子,忽而笑了:“灶上一直都给你温着牛乳,我这就让伴月给你端上来。”
于是,画面一下子温馨起来,两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重复着每晚的日常:郑越为何漪穿衣洗漱、喂何漪喝牛乳、吃点心,又为何漪沐浴更衣后,将何漪重新塞进被子里。
直到郑越习惯性的,要给何漪输送内力时,被何佚制止,气氛才又一次变得僵冷。
“怎么了,漪儿?”郑越心底发冷,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尽量不让何漪察觉出自己此时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