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姐妹!虞韶从前不过是自己手下最卑微不过的婢女,如今也能和自己平起平坐,姐妹相称!实在是将自己的面皮完完全全地扒下来放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郑锦书心中恨得滴血,却又听见那太监开口道:“除此之外,皇上还有道口谕是给小主您的呢。”
钱明冷眼看着郑锦书目光游离开,心中不屑地冷笑:做贼心虚的样子如此明显,这位郑小主可是真是个蠢的。
“皇上说,小主既然觉得如今的位份坐得不太舒坦,不如也换一换。从即日起,褫夺封号,降为七品宝林,禁足柔福宫中三月。”
一连串的噩耗,将郑锦书砸得脑瓜子嗡嗡响,人都傻了。她求助般地看看丹儿,从前伶牙俐齿的宫女此刻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低着头闷声不吭。再看看晴儿,她一双眼睛望着自己,试着眼色让自己先低头。
可是郑锦书不想低头,七品宝林!这样可怜的位份,打发叫花子呢!和虞韶同为宫妃就已经让她心如油煎,如今甚至连位份都要屈居人下,在宫道之上狭路相逢,自己甚至还要?从前的婢女屈膝行礼!
“不……皇上!本小主要求见皇上!”
钱明勾着嘴角,一拍脑袋,“哎哟,瞧奴才这脑袋,倒是忘了件差事。皇上念在小主到底是国公府的小姐,勋贵出身,降了位份,只有两三个宫人恐怕不够使唤。特地让奴才再给您送个人来。”
说话间,钱明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将一个女子推搡在众人眼前。她双臂被绑着束缚在身后,嘴里还塞着麻布,踉踉跄跄地跪倒在地面上,像是一只蚕蛹艰难地蠕动。
郑锦书骇得连退三步,跌坐在了软榻之上,“她……她……”
钱明善解人意地笑了,轻声细语地解释道:“这可是小主的旧相识呢,紫宸殿的月潭呀!她伺候人的功夫最好,定能将小主哄得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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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华殿中
宣旨的太监才走,周昭仪立马将站在人后垂着脑袋不起眼的小太监叫到身前来问话,“让你打听的消息都打探到了吗?柔福宫那边如何了?”
“郑小主降为七品宝林,紫宸殿那边还把月潭送去了柔福宫,说是皇上龙恩浩荡,给郑小主新添的宫人。”
一旁侍立的掌事女官惊讶地捂着唇,“月潭?听说她在慎刑司整整关了十五天,命都丢了半条,这样的人送去伺候人……”
“是皇上特意送了个犯上忤逆的例子,当面警告郑锦书罢了。咱们皇上眼里可不是容得下沙子的君主,瞧瞧,这么大的罪名,他大可以将郑锦书打入冷宫,连前朝的郑国公都少不了吃挂落。可是皇上却只是将郑锦书降为七品宝林。
说圣恩浩荡,皇上确实仁慈,毕竟郑锦书犯了这样大的错,也还勉强保持了宫妃的体面。可是这七品的宝林,好巧不巧,就恰恰比新册封的贵人低上一品。从前踩在脚下的婢女,如今成了见面要行礼的高位妃嫔,郑锦书只怕夜夜都睡不好觉呢。”
掌事女官不敢议论当今圣上,只道:“郑宝林和月潭肯定是不中用了。既然宫中新封了妃嫔,要不要找人……”
周昭仪摆摆手,“当日本宫不过顺水推舟,借着郑锦书的手试探一二。可是如今,皇上才被身边的女官坑害,正是警惕的时候。再瞧瞧那猗兰宫,只昭贵人一个主子住着,再清静不过。再看身边伺候的宫人,那是让紫宸殿的小明子去内务府选好了送去的。就连小明子自己,也被皇上指给她当了猗兰宫的首领太监。小明子可是方闻的徒孙,皇上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人护在手心里了。”
“新封的美人,又正值青春,皇上如今正是新鲜热切的时候呢。本宫可不做那出头鸟,触犯了皇上的忌讳惹人心烦。”
“好在就过上几天,就是月末阖宫妃嫔向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本宫还真有些期待,想当面见一见这位虞贵人,看看是怎样标致的人物,让皇上赐了她“昭”字的封号。也想看看,太后娘娘对于这样一位出身低微的新妃,又如何看待?”
掌事女官为周昭仪捧来香茶:“许是皇上因为受了身边人的算计,故而格外怜惜她,所以才圈了个封号赏赐下去罢了?无论如何,昭贵人不过是六宫中的新人,纵然容貌娇嫩,也比不得娘娘仪态万方,更比不了娘娘和皇上这么多年相伴的情分。”
周昭仪抿唇一笑,柳眉微扬,“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