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年底,我正欲与圣上奏报今年之事,你对于盘龙山那伙人有何安排?”
盘龙山上有一伙匪寇,为首者者为冯牧,外号放马郎。身高八尺,面如黑玉,塞外人的肤色毛发,汉人的五官,像是一匹黑狼,眼中含血。手持一双黑铁四楞方锏,骑一匹乌骓马。是被阿燎耶的匪寇掳回家的一农家女所生,村中容不下他,十二岁便上山落了草。凭着身材高大,又好斗勇猛,不过六年就成了这盘龙山的老大。
冯牧手下还有穿山甲张旭,胜后羿刘羽两位得力副手。张旭其人身材矮小,样貌猥琐,但善排阵法。刘羽样貌赛潘安,射箭胜后羿,百丈之内箭无虚发。
除去这两位副手,原本还有五百来人,这一月与魏定纠缠争斗死伤过半,如果还余下两百来人。虽是已经降了,但都桀骜的很。
如今军中有两派,一是认为要将三位头领斩了,其余人赶回原籍;还有人认为将这首领三人斩了,其余些人做下次剿匪的先锋。
两派人吵得激烈,郝元帅便将魏定喊来听听他的意见,既是投降与他,便就让他定夺。
魏定行礼道:“元帅,新入军营之人人,一年更胜一年和善。阿燎耶靠着三十万的年供,却越发强盛。如今军中之人甚缺一丝杀气,这正是盘龙山上之人所有的。我认为应将盘龙山一人不杀。以岁币以求安稳不是长久之道,外贼一日不除,终是祸害。不知何时他们再度侵扰,我们应早做打算,大荣将士的气势一日都不能落,这些人可与一来其他将士做演练之用,增强我军将士雄风,二来他等熟悉匪寇作风,剿匪可为先锋队伍。”
魏定道:“盘龙山共余二百二十七人,再选二百七十三精锐,成立一个新营,我自请做指挥,都头我举荐冯牧,张旭,刘羽,蒋云昭,成所为五人。冯张刘三人本就是盘龙山的首领,蒋成两人也正是升职之时。”
郝元帅收了眼中的欣赏,用一股严肃而略带呵斥的眼神看着他:“他们毕竟是一伙匪寇,若是今后他们临阵脱逃,或是做出些更为危险的事,你当如何?”
安逸久了,即使是狼也会变为狗。军队更是如此,如今日渐平稳,我的心却是越发不安了,军中也是需要一些变动了。
魏定道:“我愿立下军令状,用以担保。”
如今正是塞北最为严寒的时候,风包裹着雪在山间呼啸。走过大地,踏过积雪的声音是与骨头断裂一致的咔嚓声。
迎雪向前走去,落在脸上的雪不会化水,而是凝成冰晶。魏定走入狱中向冯牧,张旭,刘羽三人说道:“你们的命,保下了。”
冯牧哼了一声,满是不屑的看向魏定,“一条命而已,不至于我为你当牛做马。”
魏定手握任命书,并不觉得气恼,只是眼神狠厉的看回冯牧:“我认可你等的才能,所以举荐了各位。我并不是要挟你等为我当牛做马,我在请各位为大荣建功立业,守大荣百姓安居乐业。”
冯牧道:“大荣百姓与我有何干系?”
魏定道:“百姓与你无关?金银财宝可有,只需一年,就会比你们在盘龙山半生所赚还多。若一年之后,你们还觉得大荣百姓与你们无关,你们可带着所赚俸禄离开。”
冯牧大笑一声道:“果真是贪官污吏,如此边陲之地,油水居然也如此丰饶。”
魏定向天行礼道:“当今天子圣明,四海安稳,来往行商之多,就因此为边陲之地,才更是油水丰饶。你们平时掠得不过一些贫苦乡民,自是不知如今的局势。”
冯牧听了这话,一时失言。
张旭满眼谄媚,五官全向鼻子集合,堆叠出一张奇形怪状的笑脸,望着魏定道:“魏都头,尽然如此,那便快些将我们兄弟几个放出去,再备些酒肉。让兄弟们吃饱了,好为魏都头干活。”
魏定点头说道:“并非为我干活,是为大荣百姓。你们兄弟几人先商议好了再让将士寻我。别吃了酒就把心里话也噎下了。”
魏定说了这话,便向外走。冯牧看了张旭刘羽两人,两人向冯牧点头以示同意后。便出声将魏定喊住答道:“愿听魏都头指挥。”
自此以魏定所统领的定北营正式成立。他们在边疆剿除匪寇勇立奇功,在军中比拼中次次第一,还掌管了军中百分之三十的商业。由此定北营又被称为金粮仓。
雪慢慢累积,又慢慢融化,东去春来,有人团圆又有人分离。
过了惊蛰,秋水便与徐医师联系的商队向北而行。
秋水坐在商队的马车上望着面前的路,路边已无积雪。树枝零星的长出了绿叶,远处农田有几位老头牵着牛在犁地。
看累了便躺在马车的椅子上休息,刚休息一阵子,就又听得外面喇叭锣鼓响声。这已经是秋水这一天第五回听见了,她又将链子掀了起来,又是如之前一样的队伍。
几人抬着他们的亲人,两人在前开道,为躺着的人撒下今后路上用的白色铜钱。一人在旁哭着喊着,一边抱怨着他太过狠心抛下他们这些人,一边祈愿在他地下能比地上好过。冬季已经过去,可这一路过来,地上却是比冬季还白。
“没事就进去马车休息,有什么好看的,哪年冬天不死几个人。”
秋水见说话的声音是商队的护卫白乞儿,那人五官天生一股戾气,好似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事情让他满意的,她被那人一凶,便将头收回了马车,又将帘子放了下来。
秋水虽是不爽他如此训诫,但自己孤身在外也不敢回嘴,怕惹恼了他们,只敢在车内偷偷翻白眼。
白乞儿也是恼火,本就晦气的事情,她怎么如此好奇,生怕她莫名惹上了当地的地主豪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