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专机,但这趟考核所有差旅费都可以报销。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订了豪华酒店。不过酒店也有酒店的不方便,尤其对他们这群人来说。
黑泽月回到房间,将头上的橡皮筋取下,坐到窗边,手指伸到脖子处勾出一条线,上面挂着一个项坠,翻开铜制的盖子,她从里面取出一张相片。她凝视了一会儿,将相片放回去,脸上看不出表情,重新将项坠藏在高领内衬之下。
她点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房间门被敲响,她起身随手按下了短信发送键,打开门,穿黑色夹克的长头发男人就站在门口,垂低幽绿色的眸子看她。
见她没有相让的意思,赤井秀一瞟了眼过道左右,充满冷感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微笑,问她道:“你打算就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黑泽月考虑了一下,侧身让他进来。她把门关上,一转身就被堵在了门板上。她一惊,一股冷香随着阴影倾轧下来,黑色长发从他身后柔顺滑落。
黑泽月:……他动作好快!
她抬起头,与他墨绿色眼眸对视的瞳孔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她伸出手轻轻抚上赤井秀一清癯凌厉的完美下颔线,没有半点害羞地微微一笑,笃定道:“我看见了哦,你眼里有我。”
赤井秀一将手撑在她耳侧,幽绿色的眸子中闪动着奇异的光采。
过去一年的事情尽数浮现。少女小小的身影映在他眼中——就是这个人——赤井秀一想起她是怎样横插进来破坏了他打入组织的计划;想起当初跟踪她、调查她,连续折戟几次的失败经历;想起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在她面前扮演一个落魄不自信的失业游民、扮演一个依附她的全职煮夫,她千方百计哄他留在“安全屋”里,把他拒绝在她背后那个未知世界的神秘大门之外。
局势已彻底逆转。他已突破她的囚笼,如今,他可以在当初向他保持神秘的那个世界里,以平等的、甚至是挑战者的姿态站在她面前。他在她手里憋屈了那么久,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也该让她尝尝他尝过的滋味了。
“你还不知道吗,那我告诉你,很早就有了。”
从这一刻的赤井秀一身上,已经可以看出未来代号莱伊、几乎与琴酒齐名的黑方骨干的凶险感,原本情义动人的话被他说得流里流气,浸满了黑色气息。强烈的压迫感之下,与其说他是在以男.色.诱人,不如说他是在挟持她。
黑泽月眼神微动,犹如琥珀一样透亮的目光从他的头发偏移到了他的夹克上。那股很好闻的淡淡香气好像是他头发上的。他发质非常好,夹克的面料看起来也很舒服。
看着她飘移的目光似乎在走神,看着她舒展手指握住他没有系扣子、松散的夹克,赤井秀一轻微勾了勾唇角。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倏然动作,将她悄悄掏出枪的另一只手掼到了门板上。轻微的“咚”的一声响,他捏住她的手腕,不甚在意地瞥了眼被她握住的P226手枪,唇角淡淡的笑容近乎妖异,“但我已经动心了,怎么办?”
“——在你一次又一次抱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喜欢我的时候。你要对我负责。”他凑近她,与她鼻尖相抵,极近距离里迫视她的眼眸,低低沉沉地对她道,“不要走火哦,小心暴露我们的身份。”
话落,他用力吻上了她的嘴唇。柔软温热,像是硝烟味的玫瑰,盛开在刚刚出膛掉落的滚烫弹壳。
黑泽月手一抖,后脑勺碰在门板上。他气息冰冷,身体却滚烫,冰火交织的感觉将她包裹得几乎窒息。一个念头如飞矢闪过——真的差点走火。下一刻,她攥住他夹克的手二话不说往里摸,去抢他衣兜里的枪,却还是慢他一步。五根手指一收紧,半路钳住了她的手腕。
赤井秀一退开了一点,屈起长腿顶住门板,干脆将她手脚全部禁锢住,发烫的皮肤与她紧紧相贴,带着点暧昧而亲昵的嘲讽,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不是吧,真这么生气?我可是很高兴呢,终于轮到我主动了。”
要是这会儿赤井秀一愉快过头,一个松懈让黑泽月拿到枪,她少说会让他穿上一个洞。她要起命来那是真的要命。
黑泽月神色变换来去,一阵阵上涌的虚弱感让她头脑发晕。她嘴唇泛白,在他情绪莫测的注视下别开头,片刻后才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没办法,我只喜欢主动权在自己手上的感觉,只喜欢在身后等我回家的人。你出现在七号酒吧的那刻起,我就不再喜欢你了。分手吧,离我远点。”
都怪琴酒!让她生生在占尽上风的局势里一下逆转到被动至极。
隐约的脚步声在外面走廊响起。隔着一扇门,脚步声停在黑泽月身后。旋即房门被“笃笃”敲响。
“黑泽小姐,是我。”